李活脸色暗下去,像是在追悔什么似地道:“可我还是慢了。”
屋子的气氛被这句话弄得沉重,两人都不说话,都被沉沉的心事压住。中间梅晶探进半个脸来,被钟好怒怒地一瞪,吓得又缩了回去。
过了好长一会,钟好才像是缓过劲来:“乔树根不该死,至少不该这么快!”
“你是说我…”李活不敢看钟好脸,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有疏漏,他把自己恨得不行。
钟好本不想怪罪他,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只好道:“发现线索别逼太紧,对方耳目太多,我们这边做什么,他们马上就会知道。当初调查那个孩子,就是这样。”
钟好说的是几年前发生的那起艺术学院女生跳楼案。死者叫屈颖,十六岁。当时他信心满满,以为总算可以插进去一把刀了。可后来事实表明,他激动得太早。
打那天起,钟好就明白一件事,只要涉及到艺术学院,不论大案小案,都得慎之又慎。
可这次,还是没能让乔树根逃过一劫!
“这活没法干了,这哪是办案,简直就是当帮凶!”李活忿忿道。
“也别悲观,云再厚,也有被风吹散的一天,要有信心。”安慰一阵,忽然又道:“对了,让梅晶把钥匙交给宫渡,他对小二楼很着迷,不妨成全他。”
“这…不合适吧?”李活有点下不了决心,说穿了还是对宫渡不抱希望。
“梅晶拿了就合适?再说你前面不是说,有人跟你要梅晶吗,不妨成全人家。”
李活骇了一跳:“老大,你真要把梅晶派过去啊,这招保险不,梅晶这孩子,可再也出不得事。”
“哪有那么多保险的事,既然人家感兴趣,那就派过去呗,哪边也是锻炼新人。”
“可我总觉得,有人目的不纯。”
李活这段日子说话总是有一股愤怒腔。也难怪,以前跟着钟好,他是要多虎有多虎,两人合手办过不少
大案。但最近有人似乎盯上了他,总是给他难堪。
前阵子局里甚至有种动议,想把他从刑警队调出,安排到车管所去。李活急了,连夜追到副局长于向东家。那次为李活的去留,于向东跟另一名副局长田战军差点吵起了架。
这次安排李活负责李镇道案,钟好也是顶着很多压力。但这些他不会告诉李活。
人在这个世上,总是要承担很多压力。就警察而言,他们要承受的远非只是来自犯罪分子的猖獗与作案形式的多样化凶残化,更多的,怕还是来自内部的挤压。
谈到有人目的不纯,钟好笑了,语气也轻松下来,整个人不像刚才那么紧着了。他道:“有什么目的,不就梅晶有那么点背景嘛。”
“背景?”李活瞪大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钟好说什么时,忽然笑了。他拍了下自己脑袋,自嘲道:“我这脑子,短路。”
“是有点短路。”
钟好说完,两人会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