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不到,刘牢之也觉得自己的关心很假。于是他直言自己的来意:“公道自在人心。纵然一时无人敢言,终究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不过子今日冒昧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范宁苦笑道:“现在范家的处境,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刘牢之正色道:“一时困厄而已,不必如此消沉。范公当代名士,一身所学渊博至极,更且范公允文允武,实谋世奇才。当世风气,儒门正宗不为时人所重,玄门清谈者却充斥朝堂,子虽然见识浅薄,也深感痛惜。范公何不学至圣先师,广授门徒,不枉自己一生所学!子在南山兴建书院,今日前来,是想延请范公出任南山书院山长。范公但有高见,也可刊印书籍,流传下;纵然此身在野,高声一呼,声音也可传于朝廷!”
范宁终于动容。
南阳范氏入学世家,范汪父子一生崇儒。范宁对何晏、王弼等的玄学,更是深恶痛绝,他曾:“时以浮虚相扇,儒雅日替。宁以为其源始于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刘牢之之所以敢登门相请,就是知道范氏父子的这个立场。
范宁想不到,这个王澹口中锱铢必较有商贾习气的将家子,竟然能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正色道:“阿全能如此想,便是有大志的人,此事我必向父亲进言,就只怕父亲心灰意冷,一时不能振作起来!”
刘牢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封,双手交给范宁:“郎君肯进言,成不成的,子都不胜感激。若范公肯出山,子一定给足所有的礼遇。这是子曾偶然得过的一篇文章,颇有些境界,今赠与范公,请范公定夺。”罢告辞离去了。
刘牢之一走,范宁便拿着纸封来找范汪。
“刘家子今来做什么?”范汪面色憔悴,看起来浑身疲惫的样子。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突然遭到如此打击,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范宁组织了下语言,笑道:“刘君今日来,乃是来探望父亲,言语之间,殷切盼望父亲莫要意志消沉。现在朝政握在桓南郡一人之手,会稽王独木难支,还指望父亲能匡扶社稷呢!”
“嘿”范汪叹了口气,“他是为会稽王来的?范某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拿什么匡扶社稷!”
范宁道:“这子异想开,却是想要请父亲做他刘家南山书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