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山院外的夕阳亭,美其名曰亭,实际上只是一个简陋的草庐。此时太阳升到中天,草庐遮蔽不住光线,再加上大半日久站,水米未进,孙策不一会儿感到口中焦渴,双腿发虚。

正煎熬着时辰,突然听闻背后有一道揶揄之声蓦地响起:“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孙伯符嘛。”

孙策感到耳熟,回眸一顾,果然见着两名印象再深刻不过的故人。

来者一个叫陆尚,一个叫沈友,与他籍贯相同,都来自吴郡。

孙策眼睫扑朔,眼光迷离,默然看向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谋面的二人——他的童年阴影。

当过往纷至沓来,避无可避,恶之花绽放的土地,恨意就像一粒被霜冻的种子,经过雨水浇灌,重新催发萌芽。

孙氏一族寒门微末,世代居于富春江畔,以种瓜为业。后来父亲孙坚天纵悍猛,起初虽只是一名小小县吏,但进能剿灭叛贼,退能缉捕水寇,积累了不少战功。有了点家底,便将嫡长子送到郡里的初级庠序念书。

吴郡以顾陆为首的门阀世家,对孙氏子弟的歧视,明目张胆连到走路都拿鼻孔看人。而孙策自己,也不想削尖脑袋挤进士族圈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贵族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可好景不长,他模样俊逸,待人谦恭,身边相交的朋友越来越多,很快引起了最为专横的陆家子孙陆尚的不满。

孙策永远也不会忘记,某个大雨滂沱的黄昏,陆尚、沈友,以及各家呼朋引类的小喽啰,是如何将自己逼到死角拳脚相加的。雷声轰隆,他鼻青脸肿,唇角渗出的血水将雨丝染透,在地上汇成了一条河流。

可狼狈至此,施暴者都不肯放过他。陆尚抬起脚,用雕着钉铆的马靴踩住他的脖颈,傲慢而下作地羞辱:“想求饶么,那就从我胯/下爬过去吧。”

他自幼跟着父亲习武,武艺卓绝,入了庠序之后,却一直藏拙自持,哪怕面对轻慢,也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之事。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一味的隐忍不发,根本换不来敌人的丝毫尊重。

他红着眼睛,出其不意拔出陆尚马靴旁边的匕首,对着他的大腿狠狠刺去。

这么一刺,心高气傲的吴郡陆尚,陆康的嫡孙,从此变成了个跛子。

这一桩血案,事出突然,震惊了整个吴郡。幸好没闹出人命,父亲孙坚多方走访,甚至去向当初征讨黄巾起义时的上司——名将朱儁求情,卑躬屈膝,声泪俱下,才好歹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可孙家从此也被迫迁移,不得不离开故土吴郡,安置到了九江寿春。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看着昔日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正主,孙策一颗心汹涌澎湃,咬紧了牙关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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