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腥之吻

王室之祭愿者 曾熹 7497 字 2024-05-21

我和卫广异口同声地喊,并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春恕。

我倒希望她在撒谎啊,因为“抱生团”对我们很不利!

祭灵章程规定,在竞杀场内,镇与镇的祭灵战士之间可以组成抱生团!

所谓抱生团,便是镇与镇的祭灵战士之间自行组成的拼杀团体,他们共同分享食物和资源,并共同筹谋或追杀其他祭灵战士,由于人多势众,所以抱生团所向披靡;

如果竞杀场内出现两对以上的抱生团,那么祭灵仪式就更激烈了,那就变成了抱生团与抱生团之间的搏杀了。

不过,在除掉其他人后,抱生团内的祭灵战士便会瞬间翻脸或各自解散,然后进行最终的绝杀。

有一年的祭灵仪式里,六人组成的抱生团在杀掉其他祭灵战士后,便进行了混乱而血腥的搏杀,由于场面过于混乱,导致五人死亡,一人受重伤,如果后台没有及时进行人工操控的话,那么,那一年很有可能出现没有胜利战士的败局。

组成抱生团是具有危险性的,因为到了最后,会进行更加恐怖的搏杀,所以,在祭灵仪式里,很少有祭灵战士愿意冒险和其他祭灵战士组成抱生团。

“难怪没有在纪念贴中看到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卫广如梦初醒,当然,我也是如梦初醒,原来他们组成了抱生团,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他们肯定是在我们离开后组成了抱生团,并埋伏在湖边袭击前去取礼物的祭灵战士。

“那么,他们在打斗的过程中和解了?”我对此作了一番猜测;

我能想象到木头镇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在打斗的过程中突然提出组成抱生团的场景!

“我不知道,情况非常不妙!”卫广紧皱着眉头,他的眉头深得可以塞下一根面条了。

他说的对,要知道,隆狼、史露西以及祝焘善、达维妮可是狠角色啊,他们凶狠而勇猛,这可以从昨天双方的交战中看出来;

他们四人组成了抱生团,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时日追杀我们,如果狭路相逢,以我和卫广的能耐肯定斗不过他们四人,在杀完其他人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解散的,所以,要想主动出击除掉他们,怕是难上加难呐!

这真是让人恼怒啊,瞧,我们又拉远了回家路的距离。

“不妙,很不妙……我想,我们……”春恕欲言又止,她止住了哭泣,并用她的袖口擦掉了脸上的血浆,露出了黄乎乎的脸蛋。

“我们什么?”卫广警惕地问道;

“我们……也许可以组成抱生团……”

她的提议使我和卫广眼前一亮,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是说,你、我还有青明,我们三人组成抱生团?”卫广追问道,他看起来有些亢奋;

“是的,他们可以,我们当然……也可以……”春恕看了看卫广手中的武器,然后接着说道,“我们不会比他们差!”

她的提议就如断货时期的一袋土豆,能拯救人于饥饿之中,她说的很对,我们三人完全可以组成抱生团;

木头镇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向来以蛮力和有勇无谋著称,他们使力气和功夫,而我们则可以用计谋粉碎他们的力气和功夫!

“你觉得怎么样?”我得征求一下卫广的意见,尽管他看起来非常赞同春恕的提议;

“我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卫广说完,缩回了举着武器的手,他接受了春恕的提议。

“好吧,我接受!”我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对准心脏的位置按了按,然后又将其举向天空,最后再放下。

这个动作叫“抱生礼”,祭灵章程规定,在组成抱生团之前,所有成员都必须做这个动作;

做了这个动作后,所有成员都不得在抱生团履行期内,偷袭或杀死自己的团友,必须在抱生团正式解散后才能出手;

如果中途想要退出抱生团,那就得静悄悄的离开或是向团友说明,一般来讲,抱生团履行期内,除分头行动外,成员之间是形影不离的。

卫广和春恕见状也以相同的动作行了抱生礼,瞧,我们现在是团友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也许,春恕是为了活命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如果我们有幸杀掉了所有人,那么,我与卫广将和她在最后关头作殊死较量,当然,她不见得能打得过我们。

“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好,多个人多条路!”卫广一把拉起了春恕,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看来,她真是被吓得不轻啊,不过,她现在安全了!

“谢谢你们!”

她感激地说,抽动的嘴角,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做完噩梦的小孩;

“你不用道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祈祷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到最后她依然会与我们会决一死战。卫广说的对,两个人的力量比不上三个人的力量,就算和木头镇以及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狭路相逢,我们也不至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从相互厮杀到成为团友,最后再决一死战,瞧,他们这是把我们当猴耍!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被浸红的积雪如红色潮水般融化,融化过后的血水顺着倾斜的陡坡流淌……这不禁使我想起在王宫品尝过的一道甜品——像山丘一样堆起来的红色冰激凌,躺在洁白而光滑的碟子之间,红色的冰激凌上面浇着浓稠的草莓酱,草莓酱顺着冰激凌的斜面淌到了碟子边缘……我仍旧记得,那道甜品的名字叫做“血腥之吻”!

“血腥之吻……血腥之吻……”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念,我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是故意的!将餐桌上的菜肴还原到了竞杀场中!

与其说是雪山、雪人、雪水,倒不如说成“血山”、“血人”以及“血水”更贴切一些。

我们打算去水潭边洗一洗身上的血浆,然后再合计接下来的计划,是的,在没有洗掉这些粘稠的血浆之前,我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下一步;

这些令人作呕的血浆熏得我难以呼吸,我的胃中翻江倒海,可我却不能在红艳艳的血地里吐,如果我俯身呕吐,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会直扑入鼻;事实上,我每呼吸一次,混合着血腥味的冷空气便会侵袭我的呼吸道一次,我只能轻缓的吸气以及呼气,因为那味道太可怕了,就像魔鬼吐出的有毒烟雾一样。

我们三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愿意开口说话,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行走着,沾满血浆的靴底使整个身体沉重无比,我感觉我的靴子比一袋大米还要沉。

“我敢肯定这是真正的鲜血!”快要到达水潭时,卫广打破了沉默。

“我和你想的一样!”春恕也跟着打破了沉默,和刚才比起来,她已平静许多,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打哆嗦;

“我可不希望这是真正的血;”

我气呼呼的说道,血腥味从我的口鼻间钻进了身体;“你们仔细想想,这如果是真血,那么,如此之大的流量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啊,如果真是人血,那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人?动物?

“好了,别说话了,这味道……”卫广摆了摆手,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吐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我们便到达了清悠悠的水潭,我真恨不得跳进潭水里,任潭水洗涤我那满是血浆的身躯啊!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坐在岸边,一个接一个地清洗血污,轮到我洗的时候,卫广和春恕则负责警戒,以免遭到偷袭,另外,水潭使我们想起了湖里的美人鱼,所以,我们还得提防这深不见底的水潭。

水真是个好东西啊,它不仅可以解渴,还可以洗净脏污!

洗完后,我把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开来,好让风将其吹干;我们检查了背包里的物品,所幸,背包是防水材质制作而成的,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这倒是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它们没有被弄湿。”

我像抚摸可爱的动物一样抚摸着背包,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的整个身体,使我有一股昏昏欲睡的倦意,“嗯,他们一定是怕我们受凉感冒,所以才释放出了阳光!”

“嘘,小声一点,不能被他们听到了!”

春恕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并把她那细小而修长的右手食指放在双唇之上,水珠从她的短发之上滴落下来,显得她整个人颓废无比,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提醒我呢?仿佛我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蠢话似的。

“为什么?”卫广问先我一步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他不解的看着春恕,眼球随着她发梢间滴落的水珠上下移动;

“为什么?”春恕一脸惊讶地反问道,好像卫广是她见过的最愚钝的人似的;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加入了愚钝的队列;

“因为,镇子里的人很害怕被偷听到谈话,尤其是……”她用小的如苍蝇般的声音说道,“尤其是不好的话!”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话啊,在我的家乡杂物镇,人们是可以用这种方式说话的。”

卫广两手一摊,不以为意的对春恕说;

“那是在你们的家乡,在食物镇可不行,如果乱讲他们的坏话,会被打板子,打得血肉模糊!”

春恕凑到我和卫广中间,以手掌盖住嘴巴,然后小声的说。

她所说的打板子应该就是杂物镇的罚板子吧,可是,她口中所描述的食物镇的管理也太过严苛了,在杂物镇,只要不乱讲大逆不道的厥词,一般来讲是没有大碍的;

难道,食物镇的警务长比杂物镇的霍千还要心狠手辣?可是,打板子总比饿肚子强,挨了板子的人会疼晕过去,而人在昏迷状态下是感觉不到饥饿的。

“只要不饿肚子,就算挨板子我也愿意。”

虽然我不是听者,可我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话中带着酸溜溜的意味,是的,我一直都对食物镇的人充满嫉妒之心,他们生产粮食,不会为了断货而愁眉不展。

春恕好像察觉到了我话中的异样,她苦笑着,两只浅浅的梨涡仿佛在瞬间盛满了无奈和哀伤,那种表情我见过,它经常写在爸爸的脸上。

我真后悔用那样的语气酸她!

“在家乡,饿肚子与打板子就像空气一样如影随形!”她用手捋了捋额头的发丝,然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们也会饿肚子!”卫广非常惊讶,他的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他对春恕的话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当然,我也一样。

事实上,我们对春恕完全不了解,所以,她所说的每句话我们都要仔细推敲,瞧瞧是否存在漏洞。

“食物镇的人会饿肚子,这也太荒谬了!”

我用嘲讽的语气说,瞧,我居然也会变得如此刁钻!

“这是真的……”她看起来有些生气,音调也随着她的微怒之色升高了,“在家乡,除了上学的孩子以及公干人员以外,所有的人都必须参加农作物的种植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只能在下雨天休息!”

很奇怪,她看起来并不像撒谎,撒谎的人眼神会躲躲闪闪,不像她这般坚定。

“你们不是生产食物的吗?”卫广问;

“是啊,可是,那些食物不是给我们吃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们只负责种植、采收、制作以及加工……”

“难道,你们不吃那些粮食?”我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着声音问;

“不,从不!”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她悄悄告诉我和卫广,在食物镇,平民不允许食用所生产而出的食物以及水果等,收获的农作物如数上交,违反者将被当众处于板刑;平民下地干活,政府大院会支付工钱,平民再用工钱去兑换食物以及生活用品。当然,食物镇和杂物镇一样,平民中也有穷富之分,富人向政府大院缴纳一定的“脱产金”后便可以自由分配时间,不用下地参与生产工作。

而且,最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食物镇居然也有断粮的时候!难怪,以前的祭灵仪式直播中,食物镇的祭灵战士们几乎个个面黄肌瘦!

一直以来,我都在错怪他们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食物镇有没有粉刑宫?”

卫广直勾勾的看着春恕,说实话,他问出这个问题我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们是平民,当然不会知道其他镇的情况,这次组成抱生团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我们可以从她口中得知更多食物镇的情况,我很好奇其他镇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

“当然……”春恕低下头,将两手紧紧扣在一起,她好像并不愿意听到关于粉刑宫的一切,当然,我也一样。

“好吧,我知道了。”

我不想再讨论有关粉刑宫的事情。

我从背包里掏出饱时长,撕开银色的包装袋后递给她;

“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吃东西吧!”我把饱时长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有些难为情,埋下脑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昨天进入竞杀场后我就没有再吃任何东西了。”

“那快吃吧,吃完东西,我们就去找其他的路,我们不能再回到森林中去,所以,得找到新的路。”

“可是,我吃了它,你们吃什么呢?”

她盯着手中的饱时长反复看了很久,期间,她不停地咽着口水。

“我们已经吃过了,第一天的额外礼物给了我们!”我有些得意的对她说;

“额外礼物,你是说,你们得到了额外礼物?”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的亮光;

“是的,所以,只要我们好好表现,额外礼物会源源不断!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竞杀场中找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