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腥之吻

王室之祭愿者 曾熹 7497 字 2024-05-21

卫广意气风发,他说的没错,竞杀场中到处都是食物,比如野菜、鱼以及野兽。

春恕对于我和卫广的慷慨款待无比感激,她说,她本以为自己会饿死在竞杀场内,可我们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她定会对我们的恩情涌泉相报!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她所谓的什么涌泉相报,我想,到了最后关头,她的“涌泉相报”也许就是对我们的当头一棒,毕竟,人为了活下去,会说出或做出违背心意的话以及事情来。

我们整理好背包,朝着石头走廊的另一个出口撤离,出口通往沿着河流蜿蜒的水泥路。除了它,我们别无选择,而雪山是不能再回去了,况且,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有尽头。

“对了,你是怎么走出森林的?”穿过石头走廊后,卫广对春恕问。

很巧,我也非常好奇她是怎样走出那片森林的,以及她昨天晚上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

“昨天晚上,你睡在什么地方?”我接着问;

“昨晚,我在一棵大树上呆了一晚,是那种有许多粗壮树叉的大树!”

她有些难为情的说,仿佛呆在树上是件很令人丢脸的事情似的。

“幸好,你安然无恙啊!”我说;

“是的,但是我非常害怕,害怕得要命,我几乎整晚没合眼,我之前从未在屋外睡过觉!”

说起昨天晚上,春恕的脸色瞬间煞白,看样子,她确实被吓得不轻!要知道,竞杀场的夜晚可怕至极,比如,撕心裂肺怪叫的夜鸟、饥饿凶猛的野兽、偶尔响起的诡异旋律……真是苦了她了!

“现在好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过夜;”我反过手,拍了拍身后的背包;

“是啊,至少不用害怕了!”卫广接着我的话说。

是啊,至少不用害怕了,可是到最后,不是我们死便是春恕亡;也许,我们三人都会死,被木头镇和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杀死!

这“至少”太过昂贵了!

我和卫广把进入竞杀场后的所遇全盘向春恕告知,而她也将她的遭遇全盘托出,嗯,很好,这样我们就知己知彼了!

转过长长的石头走廊后,便可以去往水泥路了。

“走,快啊,我们得赶在其他祭灵战士找到这里前离开!”我对此无比担忧,并加快了步伐;

“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里,或许,个别祭灵战士仍然被困在森林里。”

春恕胸有成竹的说,仿佛她对竞杀场的情况了如指掌似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卫广问;

“森林那么大,找到出口不容易,况且,我们三人是因为幸运,所以才得以逃出森林……”她指了指远处的山体,“你们听,除了鸟叫,什么也没有。”

“可是,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森林出口,那么……”卫广欲言又止,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和春恕,然后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卫广所指的含义。

就算他们找不到森林出口,可后台人员仍然会为他们指引方向,只有被赶到一起进行拼杀,祭灵仪式才会有看头;当然,我希望其他祭灵战士能找到出口,如果他们找不到,那么,我们三人有可能会被赶回森林!我可不希望自己再回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密之境中,我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

春恕对卫广说完后冲向了拐弯处,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对岸的水泥路上去了。

水泥路看起来宽阔平整,嗯,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儿!

“不……”

正当我高兴之际,拐弯处却传来了春恕绝望的尖叫,就像刚才在雪山那会儿一样,我的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危险,这危险或许来之其他祭灵战士,抑或是某种致命生物!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去救她。

我和卫广飞快地冲了过去,并拿出武器准备作战,可是,拐过弯后,我们并没有见到其他祭灵战士以及猛兽什么的,如果非要说见到了什么,那便是春恕单薄的背影,以及她面前两条锈迹斑斑的粗铁链。

走廊的出口和水泥路之间隔着清澈见底的激流,两条锈迹斑斑的粗铁链横卧其上,摇摇欲坠地插进我们身旁光滑的石柱子里,看起来危险而令人不安。

“桥呢?”卫广抓着脑袋叫道,他看起来很生气;

“看来,没有桥,要过河的话,只能用这两根铁链。”我用淡漠的口吻说道。

很奇怪,我怎么会如此淡然?嗯,那一定是绝望中的绝望,坦白地说,我现在已全然无望!

“瞧,我们走投无路了!”春恕微微抖了抖肩膀,她此刻看起来比在雪山还要绝望;

“不,我们可以从铁链上过去!”我认真地说。

尽管全然无望,可我也不能彻底放弃。

“怎么过去,下面是河啊,掉下去的话肯定会没命的!”

春恕皱着眉头对我说,她说的很对,铁链架在激荡的河面之上,而铁链距离河面差不多两到三米,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被溺死或是被河里的怪物杀死。

“可是,我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这铁链粗大无比,看起来很安全,而且……”

我可不想回到雪山或者森林,如果真要做出选择,那只能是勇往直前了。

“而且,现在回头可能会碰上其他祭灵战士!”我说;

“青明,这看起来太危险了,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牢固。”卫广说,“万一它从中折断的话,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卫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说的没错,万一它断了,那么,我们也就死了。

“是啊,这块地方在以往的直播里从未出现过,它肯定是今年刚修建起来的,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哪个祭灵战士从这里路过。”

春恕用手指对四周的山势指指点点,她带着哭腔,就像不幸遇到猎人的受伤麋鹿一样,不甘与惊恐同时在脸上写满。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我们三人全部掉进河里溺死了,那么,观众一定会失望的,搏杀才是祭灵仪式最基本的要义啊。”

我咬着牙说,并看着面前的无人摄像机作纠结状。我想,也许我们的团队此时正正襟危坐,紧张不安地盯着电视屏幕,等待着我们做出选择;

“该怎么办呢?你们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我在心中哀叹着,内心无比奢望某人能给我一个指引,哪怕是微小的指引。

“柳环希望我们怎么做呢?”我用如蜜蜂般的嗡嗡声音自言自语;

“沿着河流走!”

突然,我想起了柳环给我们的指令,我怎么给忘了呢?她的指令很明确,让我们沿着河流走,可是,我们却把它当做了耳旁风!

“我们沿着河流走!”我大声的对卫广说;

“你是说……”

“是的,我们过河!”我斩钉截铁地说。

先前,我们无视柳环的指令而选择去往雪山,而现在,我们不能再这样放肆地无视指令了,她一定是通过一番筹划与思考才发出指令的;

我猜,柳环一定非常生气吧,我们先前违背了她的指令,还有,她会不会对我们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决定气得捶胸顿足呢?抑或,她也赞成这个决定,嗯,我希望她赞成。

“可是,这看起来太吓人了!”春恕可怜巴巴地说,“我怕我会掉下去。”

“不会的,我会抓紧你的!”

我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春恕的肩膀,这样做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青明,等等,我们得从长计议,这样做太鲁莽了。”卫广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瞧,这四周除了我们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其他祭灵战士也许还未找到森林的出口,我们现在回去定能来得及!”

“不,我们不能回去!”

我坚持与卫广、春恕唱反调,瞧,他们俩现在倒统一战线了;

“为什么呢?”卫广和春恕同时问;

我将视线越过春恕,落到了卫广脸上,“卫广,你忘了吗?她让我们沿着河流走!”

我得提醒卫广,不要忘了柳环的指令。

卫广立刻会意,他低下头思考一阵,然后说:

“好吧,我当然没忘,那我们过河!”

对于卫广突然的立场转变,春恕有些不知所措,她半张着嘴盯着卫广,仿佛卫广的决定就像乞丐丢掉可口的食物一样不可理喻。

“听着,春恕,过河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你应该知道,木头镇的人非常善于在丛林中生活……”我手舞足蹈地向春恕作着解释,“如果回到森林,我们百分之百会遭殃,他们的斧头和锯子,你已经见识过了。”

我的话成功的抹去了春恕欲回森林的决定,她眨了眨眼睛,眼眶里便像星星之火般闪起了几丝跳动的亮光,我想,那一定是泪光了。

“锯子和斧子,他们用那结果了沙昂可怜的生命……当然,还有隆狼和史露西……”她慢吞吞地说,眼泪从她的双颊翻滚落下,“是的,我们不能回森林,他们四个一定会在林子里四处搜寻其他人的踪影!”

嗯,虽然我翻出了她的痛处,但是我却开心极了,因为我说服了她。

达成一致后,我们颤巍巍地来到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崖口,然后用手紧抓住和胸口齐高的第一根铁链,再将双脚踩在第二根铁链之上,紧接着,我们三人紧挨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向百米之外的对岸挪去。

自从成为备用祭灵战士往后四年的送祭日里,总是胆战心惊,被吓到魂飞魄散!那种感觉,就像被沾着鲜血的狼牙棒打散了元神一样,它裹夹着疼痛感,使我的神经被无限拉长、卷折,让我在疼痛里上气不接下气,求死无门而又求生不能;现在,那种感觉又像滔天巨浪般咆哮而至,使我身体里掩藏的懦弱无处遁形。

我们三人紧挨在一起,如履薄冰般地在吱吱喳喳作响的铁链上挪着。脚下是奔流的河水,河水激荡时溅起的浪花打在脚上,令自己寒战连连、双腿发软,我不敢低头看脚下,只能跟着感觉走;

在我看来,春恕的胆量比我还要小,她夹在我和卫广之间,一边哇哇地发出低吼,一边发抖;事实上,她低吼和发抖的频率以及幅度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和卫广的心绪;“噢,天啦,我们怎么会和如此胆小的祭灵战士组成抱生团呢?”我不停地在心里喊。

“求你了,闭嘴,好吗?”卫广不耐烦的叫道,“你瞧,我们已经到了河中央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春恕没有回应卫广,仍旧低声叫着,好在河水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叫声。

我在满头大汗的档口瞟了瞟无人摄像机。电视机前的观众此时一定激动无比吧,而我们的团队、家人以及支持者一定是眉头紧蹙,内心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安全到达对岸,而希望我们去见鬼的对手支持者,以及杂物镇的大多数人们,则满怀希望地期盼着铁链断掉!

“那么,二王子呢?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在心里自问,脑海里浮出了二王子去年从水库救起我时的画面;

这一次,如果我不幸掉进了河里,那么,他不会再来救我了,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了!原来,被人奋不顾身地从水库救起是件多么幸运的事!而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鄙视搭救我的恩人,我真可鄙!

一时间,一股求生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得活着出去,去向二王子郑重的道谢,我想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被救者的真诚。

一切看似很顺利。我们吃力地挪过了河中央,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休息,可是,就算是原地不动,春恕却仍然叫着。

因为铁链沉重而牢固,所以,它能稳稳地承受住我们三人的重量,嗯,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河对岸一定比森林好一百倍。

“好吧,走吧,再坚持一下!”卫广在最前面叫道;

“走吧,春恕,你得坚强一点!”

我一边鼓励着春恕,一边用身体推着她前进,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就像触电一般,这让我无比恼火!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讲,只能由着她;

坦白地讲,我真有一股将她踢进河里的冲动,她这个样子,就算遇到木头镇和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也只有开溜的份,哪里还会和我们并肩作战?

河水虽然清澈,可是却深不见底,如果掉下去肯定没命,我越想越怕,所以将铁链抓得越来越紧。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挪着,一边在心里想着开心的事情。突然,最前面的卫广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手中的铁链也随着他叫喊的动作而左摇右晃;

“发生了什么?”我呼吸急促地问,“你踩空了吗?”

我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啊!

“不……不……河里……鳄鱼……”

他这么一喊,我和春恕大惊失色,我们惊慌失措的低头——三条黑色的影子正缓缓向河面上升;

“噢,天啦,那一定是鳄鱼!”

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春恕发出了凄厉的长嚎;

“啊……”

是的,那一定是鳄鱼!我曾在以往的祭灵仪式中见过鳄鱼,那东西曾将一名可怜的祭灵战士撕成了好几块!

“快,青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