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把清姨和在场的护士给惊着了。
她可是从生下孩子到现在,连小孩子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最讶异的莫过于清姨,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了?
而之后任凭她们好说歹说,她就是一眼也不看这个孩子,神色冷凝麻木,到最后索性拉高被子将脸侧过去不看她们。
留下清姨和护士二人面面相觑。
这怀里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手在空气里挥舞着乱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哭声果然如他们所言,很响亮。
这上了年纪的人最不见得小孩子哭,一时间可把清姨心疼的不行。
“小染,你是不是和浔安闹什么别扭了,再怎么样这孩子是无辜的啊,你看看他……”
整个病房都被这孩子的哭声搅得不得安生,可是病床上的那个人依旧无动于衷。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最后还是江浔安来了,他看了眼床上转过脸去的苏怀染,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清姨,小孩子的哭声让他微皱起了眉,低声说:“您先把孩子抱走。”
清姨搞不懂好好的这突然间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又是急又是气,只能抱着孩子走出去。
没有人发现的了,苏怀染紧闭着的眼里有眼泪流下,她死死咬着嘴唇才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一旦心软那便是前功尽弃。
说她心狠也罢,也就狠这么一次。
……
第一天是如此,第二天亦是如此,江浔安默认了这个事实,却也无能为力。
夜晚,他在婴儿房里看着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他用手指轻轻戳着小孩子嫩嫩的脸颊,小家伙伸着小手圈着他的手指,刚睁开不久的眼睛黑曜石一般清亮,转着眼珠子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事物。
血缘亲情真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这孩子会哭的很,可只要江浔安抱抱他,就会慢慢的收了哭声,大多数时候就这样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爸爸。
真好,上天还算是厚待他。
夜幕深沉,小孩子一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这不一会儿又呼呼大睡了。
江浔安有些出神,脑海里想起的竟然都是那一次她对他说的话,她说——
江浔安,我会留在你身边,看你妻离子散。
这是她对他说出的最恶毒的一句话,那时候她对他势必是恨极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实现如今,他既不可能长命百岁,她又不会留在他身边,唯有这最后一句话是应验的。
他想如果是有报应这么一说,那就让他一个人承下。
这孩子的名字早就定了下来。
绥者,安之舒也。这孩子的正名,江绥宁。
……
第五天的时候,苏怀染出院了,她也没有再回江家老宅,而是直接住进了一个月子中心。
她也不用母乳喂养,大概是这个月子中心里最特别的一个。
她的东西在进医院之前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就用一个行李箱装着放在卧室的一边,她只需要打个电话让陆衡替她拿过来。
却没想到把箱子带来的不是陆衡,而是清姨。
清姨也不知道苏怀染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她甚至还在想会不会是产后抑郁症之类的情况,毕竟这几个月是她一路陪着过来的,她对孩子的在意全部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突然之间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清姨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好好的,于是好言相劝道:“小染,是不是浔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这个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是有那也不能就看在孩子面子上原谅他吗?”
苏怀染摇摇头,“您不用劝我,我们之间的事情说来话长。”
“可宁宁是无辜的啊,他这么小,作为他母亲的你就不要他了吗?”
苏怀染不再说话,神情已经有了倦怠之色。
谁不无辜呢?
她父亲不无辜?怀礼难道也不无辜?很多年前在她肚子里停止心跳的那个孩子难道也不无辜?
这笔账若是算起来,那太难算清了。
原谅他,那又有谁来原谅她自己?
清姨见说不通,也就没再这停留多久。
其他东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箱子里的一个文件袋,那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她的所有证件,苏怀染拿出来翻了翻,却发现包里多了一张卡。
这一家人的处事方式还真是惊人的相似,不过钱也真的是个好东西,江柏延当初给她钱,乔臻也她一大笔钱,现如今江浔安还是如此。
照单全收。
最后从文件袋里面掉出来一份结婚证,这喜庆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甚至是连翻开的勇气也没有。
她给江浔安主动打了一通电话。
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才刚刚响了几秒钟,电话就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