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兹知道他的意思。讲得好听是“街头艺人”，讲得难听是“卖唱”。如果只是单纯分享音乐，他也不必在音箱旁摆两张二维码。

“可以把买花的钱换一份快餐，或者是几个干粮……还是干粮吧，一来可以确定是未拆封，放心些；二来放上几个月都没问题，饿的时候加上一杯清水，随时果腹。”

“嗯，这的确是更加实质性的帮助，还是你聪……”

念兹兹忽然没了声。

好运来及时调动气氛：「哇，他这次整整说了62个字，破记录啦！」

的确，裴航话少，平日里很少像此刻这样说上一大段，而话变多是逐渐开朗的表现。想到这里，念兹兹的心情好了不少：“走吧，我们先去书店，然后再去超市。”

少年沉默地“嗯”了声，又恢复到最开始不言不语的模样。

看着他们从超市出来，好运来终于忍不住了，哼哼唧唧开始吐槽：「男配就是男配，一个比一个沉默，一个比一个面瘫。他们为什么不多笑笑，又不会少块肉。」

他……们，哪来的“们”，不是只有裴航一个吗？

念兹兹注意到好运来的具体用词，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揭穿。

那是傻白甜啊，不仅好面子，还玻璃心得要命。

上次被主系统提醒口误加口吃后，居然整整自闭了三天。

念兹兹重新走上天桥时，那位男青年正低着头，收拾东西。

他先将纸币和硬币挨个收好，放进口袋，然后用布轻轻拂去吉他包上的灰，看到念兹兹后动作一收：“还想听首歌吗？”

“唱什么唱，城管马上要来了。”魔术师边脱斗篷边发声。

念兹兹愣了下，马上开口：“我下次再来，喏，哥哥，请你吃零食。”

到底是怕被拒绝，念兹兹将手中的袋子一放，背着书包迅速跑远。

「滴——递送鲜花与零食，转运值+2%，转运值总计23%」好运来甜甜播报。

“什么？”

念兹兹豁地睁大双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可以吗？”

「可以，」好运来生怕宿主听不见，将软乎乎的声音扬了扬，放大数倍：「滴——递送鲜花与零食，转运值+2%，转运值总计23%」

甜软的机械声在脑海里忽然大声炸开。

念兹兹只觉得耳膜都在颤抖，一阵眩晕后，她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兹兹，你还好吗？」好运来慌了，用放大数倍的音量继续碎碎念，「不应该呀，明明转运值有所增加，怎么更倒霉了……难不成是负责统分的系统老师又……」

“小声，我耳膜快破了。”念兹兹扶着栏杆站起身。

好运来老实调整至正常音量，却委屈巴巴：「我又没通过耳机和你说话，明明是意念交流。」

“……所以更不能对我大吼。”

算了，不生气，和傻白甜置气不值得。

「抱歉，」它真挚道歉，「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就唱《好……」

“打住，谢谢，”念兹兹制止了这一行为，抓起重点，“我刚刚加了2%的转运值，所以说何墨也是这个世界中影响剧情的人物？”

「当……哒……」好运来的声音忽然被扼住，一秒后才又开口，「对不起，兹兹，主系统刚刚把我禁言了，它说这是收费问题，需要30%的转运值。」

念兹兹没有氪金的想法，更何况这个问题本身就不难。在这个世界里路人对剧情的影响微乎其微，排去主角的可能性后，唯一的可能只剩配角。

所以何墨和裴航一样是男配。

不同的是，她第一次帮助裴航时，转运值加了十个百分点，而这次只有两个百分点。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同样身为男配，对剧情的发展影响程度也可能不同……

「主系统说，它今天心情好可以打半折。」好运来传话。

“下次再找它吧，这个问题我差不多猜出来了。”话音刚落，念兹兹便看到了站在天桥底下等她的裴航，远远的喊了声他名字。

只可惜，当事人并无响应。

在天桥下会合后，两人并排，一言不响地走着。

裴航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氛围，可念兹兹不然，她莫名尴尬，想了想，开口打破静默：“这边是单行道，也不让停车，所以我一般会从步行街穿过去……喏，就是我指的那条步行街，不过今天有些晚……”

裴航已摘下助听器，这会儿微微偏头垂眼。

念兹兹打开话匣子后，越说越起劲，以至于快到了目的地时，才发现这一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话，而裴航只是偶尔斜眼看看她的口型。

“你不喜欢聊天吗？”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裴航抬起眼，终于说话：“没有。”

“可你刚才都不聊天……”

裴航垂下眼，看着他手中的那束鲜花彻底没了声。

念兹兹见状也有些后悔。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聊着聊着，把天给聊死了。

要么是过了半分钟，裴航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很喜欢他的音乐吗？”

他……他是在和自己聊天吗？

闻言，念兹兹忽地抬眼，下意识地去看他。

只是，裴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低眼，看口型。

“呃……”念兹兹想起他的助听器，眼神躲闪，“也没有很喜欢，普通好听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