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热闹的会议一下降到了冰点，主管会议的老者瞪着出言不逊的罗，但更多人还是看向表情还维持不动的那罗法，罗说出的的确是在座不少人的心声，那罗法所提出的各项项目虽然相当重要，但绝大部分却依旧是一系列基础定理的重复验证，但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必这么做，他们有着数颗专门生产各项设施的行星工厂。每一批使用的装置，只需要将原材料投入进去，就能够得到批量的优质装备，而这过程中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干涉，产出的设备也均是调试完全根本不需要操心的设备。

“我只是……”

在科研方面一向强势的那罗法此刻却是说不出话来，在她诞生至今的数万年中她从未质疑过自己的信仰。但她身为一位学者，对万物持疑的态度仍然未曾改变。她担忧有一天那些行星工厂若是有朝一日停工了会如何？而倘若有一天他们的家园附近不再拥有那敞开的恩赐之门，他们又该用怎样的方式来维持文明的运转？又或者，他们真的算是文明吗？

这些怀疑长时间的压迫在自己心中，她自然没法做到和其他的参会者一样感到理所当然，在混乱时代中立于万千坟墓之上的最后的幸存者，她自然知道维持一个文明的增长和繁荣是一件怎样艰巨的任务，在得悉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和记忆之后，她便开始对身边的一切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协调。

整齐划分的使徒序列，每一个个体在出生时就被标记好了应有的责任，拥有能够制造一切日用品的工厂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那些日用品的作用，每一个使徒在冬眠舱中搜寻之后按照手中的腕表执行相应的任务，最后又重新躺在那冰冷的棺材中。他们就像是工具一样，并不存在任何感情。

这种现象不是不能理解，很多高等文明在发展的途中都难免会走上这样的一段旅程，但令人感觉背后发凉的是，这样的现象不仅仅表露在底层序列的使徒，同时也烙印在更高序列的使徒中。

身为学者的使徒只需要按照系统自发的项目和要求研究，尽管他们的研究热情依然火热但没有一个人会考虑任务之外的一切，没有一个热情的学者会提出任何新奇的意见。就像是一只火把一样，它会烤肉，却不会照明，尽管火焰有这个能力。和那火把一样，这些学者脑袋里装着的都是顶尖的丰富知识，却没有一个人去尝试照亮其他的不解。

这样古古怪怪的现象遍布了那罗法能够看到的一切地方，整个文明和那些行星工厂中的机器人并无什么两样，有灵敏的机械化部件，也有拥有一定智力的队长机器人。

这是一个文明吗？

那罗法不知道，她现在也不想知道，她看着面前或是平静，或是嘲讽的参会者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项目和言论恐怕已经，不，想必从未会发生什么作用吧。

一阵沉默之后，她这个本来就不该参加的科学家离开了会场。

“她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也许我们不应该那么着急为她恢复曾经的记忆，这算是一种后遗症吗？”

咖洛娅看着那罗法远去的身影淡淡的说道，主持会议的老者神色平淡，像是早已经预言到了如此的结局。

“临阵脱逃，果然骨子里还是懦弱之辈。”

罗看着门口得意的说道，原本先前帮那罗法的年轻男子脸色微变，像是想要反驳罗那令人感到厌恶的言论。但随着手上一阵紫光闪过，会场内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圆桌上的空间开始动荡，如果此时透过上方的空间从一端看上另一端就会感觉到明显的错位，这些错位的空间越来越大，直到一个巨大的人行实体莫名的出现在圆桌上。

散发着强烈紫光的身体让人看不出样貌男女，它静静的悬浮在圆桌上方，目睹着周围行礼的众人。

“主祭司，请问您有什么指令吗？”

众人抬起头来，眼中已经不复曾经的黑白，而是一只只充满着紫光的木纳之眼。

“全军开战，目标caeruleum文明，作战指令：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