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将从八十八夜开始(六)

一个人提着灯笼照亮脚下,一个人打扫。垃圾箱里被分成四格。牛马粪,废纸等,都得区分放入,做着这些不习惯的动作,别说是政利,就连平三郎也马上累坏了。

田间道处好像是欠村,过去便是投町,两町,再过去就进传马町了,到了十王堂前面时,平三郎决定休息一下。政利从昨天起不曾吃过饭,劳动这种事也是生来第一次的经验,好像他的疲劳更甚,在冰冻的地上直接落下腰,他抛出双脚发出了低哼声。------夜空中布满了云层,寒冷刺骨的空气,只休息了一会身子便开始发抖了,手脚指都有了麻木的感觉。在黑暗的道路上从西往东,过去了两匹担了货的马,从东面跑来的飞脚通过。一个人提着灯笼在前面跑,担着书信箱的另一人跟在后面跑。他们只穿着只到腰身的短外套光着腿,唏唏,唏唏喊着吆喝声,从两人面前跑过,远离而去,渐渐地听不见声响。

“开始吧。”平三郎说道。

政利没动。

“站起来吧,”他说,“动着会更暖和一些。”

“不,”政利说道。

平三郎走近他身边,双手抓住政利的肩膀,尽全力把他抓了起来。政利还在低哼,平三郎抓紧的双手加重了力量,重重地摇晃政利。

“放手,”政利痛苦地说,“我做,放手。”

“刚才过去的马夫和飞脚都看见了吧,”他没松手继续说,“为了生活,养活妻儿,他们在这寒夜里也不睡觉在干活,不止是他们,这世上只为了生存得拼命干活的,有无数这样的人。您想想看,您到现在为止有过一次这样的辛劳吗?就算被软禁监管的生活,也没有衣食住的担心吧,您得好好想想,您明白吗?”

然后他放开了手。他脸上很是狼狈,将灯笼递给政利后,就像想要从什么东西逃离那样,焦躁不安地开始扫起地来。他被刚才从自己口中脱口而出的话,自己感到了羞耻,感到了在自己良心深处剧烈地刺痛。

------这话不是更应该对自己说吗?

平三郎像在耳边听到了这样低声的说话。确实,好像有谁就在身边,将嘴凑近他耳旁,冷笑着在这么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