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想起当年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她何尝不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这个世道不公,为了家业,为了子嗣,为了贤良的名声,身为女子,需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吃过的苦,她不想让儿媳妇儿重蹈覆辙。不过,鱼和熊掌往往是不可兼得,有些事一旦做了,自然要背上些骂名的。
“不管怎么样,你们俩现在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吧?”抛开那些琐碎的细节,白氏直戳要害,“府里人多口杂的,时日久了,还指不定有什么更难听的闲言碎语呢……”
白氏的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总要两个人坐下来说清楚,灵璧怎么说也是过世多年的人了,为了这点儿尘缘旧事,不值得……
薛凤潇欲言又止,几次张口,却又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看着儿子为难的样子,白氏有些不解,含玥……就算是有自己的些许心思,总归还是个顾全大局的人,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母亲放心吧,此事我自会处理!”薛凤潇又叹了一口气,他在外面多少风雨没见过,自己这点家务事,再如何麻烦,总归也不能绊了他的脚去!
白氏点了点头,“也好,日子总归是你们二人在过,我插手进去,总归是不妥当。可凡事,你还是让着她些,别拿你那些大道理与她说,好歹说上一两句软话,比你那些长篇大论有用的多!”
白氏是过来人,又了解儿子的脾性,生怕他与他父亲一个德性!薛凤潇慢慢地应了下来,只感觉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听说武夷昨儿晚上回来了?”放下流觞馆的事,白氏又问了起来。
武夷是被薛凤潇派到南边去打听那陈若宁身世的,自打中秋之后,这一走就是二十几天,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消息。
“我还没来得及见他呢,不过之前他传信过来,提及到陈家的遗孤早年间是出过痘疹的,脸上还留了不少印子,我看如今咱们府上这一位,十有是个滥竽充数的!只不过细枝末节之处,总要细问问才知道。”
白氏心里松了一口气,那陈若宁若真的是陈家的后人,国公府还真没有理由把人拒之门外,如今查明白了此人的底细,不管有无证据,日后动起手来都会便宜一些!
“能千方百计地扯上陈家,可见这幕后之人用心颇深,且对咱们国公府也是知之甚详的……”
白氏的顾虑,薛凤潇心里早有疑心了,“只怕是有人,摸到了太夫人的软肋,借机会暗度陈仓罢了!所以,那陈若宁的身份,咱们得暂且放着,迫不得已,您还得出面给父亲纳妾,万事也要等到揪出幕后主使再说!”
这是打算按兵不动,釜底抽薪了?白氏面上不置可否的一笑,一夫一子都是武将,说起兵法,她也是能凑几句话的。她扯动嘴角道,“你父亲知道你如此孝顺,指不定回来之后怎么赏你呢!”
其实外面的传言并非全都是真的,至少,薛凤潇并非真的多日未踏足流觞馆。至少每每夜深人静时,含玥屋里总有他的影子。许多时候,他来的时候,含玥也并未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装睡,烛火忽明忽暗之间,隔着浅红色的绣花锦账,两人相顾无言,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仿佛都害怕打破这样的宁静,
即便当日都闹到了那样的地步,再无转圜的可能,可终究,谁都没有勇气,先迈出那一步,既然前后都无路可走,莫不如就这样停在原处……
这样的局面,莫说外人不解,就是两个当事人,嘴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一日一日的熬着,含玥眼瞧着就要出月子了。先皇后的孝期已过,祺哥儿的满月酒自然也没有不大操大办的道理。白氏私下里盘算了一下要上门的宾客,略略估摸着,竟是要比先前的飞花宴还要多上几桌。
看着白氏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太夫人私下就道,“流觞馆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她还有心思操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