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手里掐着一把玫瑰瓜子,边吃边道,“大嫂最是要脸面的人,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他们小夫妻闹别扭呢!”她的眉眼不经意似的略过自己儿媳妇儿灵韵脸上,“从前看她们婆媳两个好的什么似的,如今一出事,她还不是站在自己儿子这里,可见从前的种种慈爱都是装出来的!”
灵韵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看自己裙子上的花样子,像是没听见似的,心里想着再如何,比起自己这位口蜜腹剑的婆婆,国公夫人也是强的多的,至少,不会故意给自己儿媳妇使绊子。
看着灵韵的样子,冯氏也只是撇了撇嘴,自己儿媳妇向来不懂看什么眉眼高低的,这么长时间,她早习惯了,也懒得在人前多费口舌了。
抛开灵韵的不开窍,冯氏又转头去看太夫人,她冲着若宁的方向努了努嘴,“母亲,孟氏眼瞧着就要出月子了,该办的事,您也该琢磨琢磨了,有些事啊,越是拖着,越是夜长梦多……”
若宁原本跪坐在一角摆弄着手里的茶水,听了三太太的话,手里的茶壶几乎握不稳。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给那位活阎王一样的世子爷做妾了,年轻有为如何?生了一副好皮相又如何?世子爷对她可没那份儿心思,甚至因为某种说不上来的原因,世子爷看她的目光里,隐隐带了一股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意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宁是聪明人,更懂得自保。她自小在风月里打滚,男人的眼神背后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向来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几番交手下来,她早就清楚,薛世子这盘大菜,她是没本事吃进肚子里的,与其这样无味的纠缠不清,倒不如早些放手,另寻出路。
若宁想得明白,不见得太夫人也想的明白,为了此事,太夫人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功夫,自然不会功亏一篑的,再说,这陈诺宁虽说聪慧,可在太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是死是活她又能有几分在意呢?
顺着冯氏的话,太夫人就笑着道,“快了!我容得她安安稳稳的做了月子,已经是对她的慈悲了。”
灵韵闻言微微抬起头,面上情绪复杂,她想看孟含玥郁郁寡欢的样子,可她偏偏又不满陈若宁一个风尘女子居然也配给薛世子做妾。说到底,纵然她如今已经认命,打算着要安安稳稳的跟着薛凤祥过一辈子,可心里还是藏着几许不甘的。
冯氏听着太夫人的话,眉眼一勾,向着若宁一笑,“还要先恭喜你呢!”
若宁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委屈,却又不得不开口谢过冯氏。
她心里那点小算盘,太夫人也是略知一二的,数日之前,若宁就托了刘妈妈的口,委婉的向太夫人表过推辞之意,奈何太夫人只做听而不闻之态,加上近来,流觞馆那边儿传过来的动静,都让太夫人心里的念头重新燃了起来。在太夫人看来,若宁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打起退堂鼓。
说话之间,外面就传来陆陆续续的请安声,直到守在门口的刘妈妈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夫人”,众人才知,这是白氏过来了,不免纷纷理了理衣襟儿,嘴上也跟着收了刚刚的话头。
白氏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亲侄女白素,一并还有走在二人后面,捧着见面礼的丫鬟婆子,略略打量,竟有七八个之多。
白素走到人前,与太夫人等人一一行了礼,“给太夫人请安,给三太太请安,四弟妹安好!”
白素的举止落落大方,语笑嫣然中带着一股子亲昵之态。说来,当初白氏的兄长去了南边儿任上,想着自己女儿出阁的日子不远了,不忍她跟着奔波,便把她留给妹妹白氏照顾。是以白素出嫁前客居在国公府有两三年的光景,也算是太夫人和冯氏看着长大的。
太夫人笑着道,“听你姑母说,你陪着你家二郎一道去了任上,这一回回来,怕不是专程为了我们家祺哥儿的满月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