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Ⅲ

怨天恨地只怪自己轻信小人,龙宿急怒攻心,猛地呕红,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再也走不动,颓然靠在树边喘息不止。

“疏楼龙宿,将雪芽还吾,吾便不再追究。”几乎与龙宿同时停下,急追而来的擎海潮只想要回自己的义子,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休想!”伤势沉重的龙宿紧紧揽住雪芽的肩膀作为支撑,仍嘴硬道,“汝该做的是护送吾离开,莫忘了雪芽也是嗜血者,等后面那班人追上,他同样活不了。”

“活不活得了,那是吾的事,与你无关。”擎海潮怒然出手,就算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优先夺下雪芽为要。

龙宿急忙将雪芽拉到身前,逼擎海潮自撤掌力。

只见雪芽浑身比云渡山分别那日更加血淋淋,嗜血体质仿佛失效,数不清的伤痕不停流着血,额头上也撞破了一大块,血迹染红了半张脸,又委屈又痛苦地不停流泪,泪水和血水融合,分不清流出的是眼泪还是血泪。

他好像又恢复五感尽失的状态,瞳孔的颜色和眉间的额印都回来了,哭不出声,茫然无措,双手摸索着,只能依靠唯一能听得见的龙宿。

擎海潮见孩子这般状况痛心不已,拳头紧握怒意炽盛,一字一句沉声言道:“再说一次,将吾儿还吾——”

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擎海潮已知龙宿答复,狂澜鲸涛平地而起,广阔荒漠卷出巨大沙浪,抽出腰间神兵号雨鲸脉,哪怕今日杀不了嗜血者,也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从未交过手,龙宿不知擎海潮修为深浅,以为凭借不死体质勉强还能再战,可才一招,龙宿惊觉擎海潮深藏不露,若他使出全力,只怕更在佛剑之上。

号雨鲸脉虽不能伤害嗜血之体,但擎海潮不是莽夫,能让他亮出神兵,已是对曾经的儒门龙首最大的敬意。鲸脉化为钢刃,每一击都专刺佛牒留下的无法自愈的伤口处,扩大伤势令龙宿难以招架。

被抛在一边的雪芽失血过多,昏沉沉不知该怎么办,想去帮龙宿,可那两人斗得间不容发,尤其擎海潮知道雪芽会寻声入战,故意转换战斗方位,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天上时而地下,混乱的雪芽只好杵在原地干着急。

伤势不断恶化的龙宿正面再接浪逐千秋峰,澎湃浪潮之气竟让嗜血之体一时难以消化,险险被震碎五脏六腑,一步一血退到雪芽身边。

擎海潮捉准时机,号雨鲸脉化为柔鞭,轻轻一甩,缠住雪芽腰部,收力欲直接将雪芽夺回。

雪芽吓了一跳,大哭着立马扯住龙宿的袖子不让自己被带走,另一手却摸到无比熟悉的号雨鲸脉——

瞬间松手,顺着号雨鲸脉的鞭子,雪芽边哭边笑跌跌撞撞地向擎海潮跑去。

“雪芽回来!吾不准汝离开!”龙宿虚弱的喊声飘来,雪芽又停住脚步,为难纠结地左右摇摆。

擎海潮急忙收拢号雨鲸脉,快步上前将雪芽抱起,不过半年,这孩子已经面目全非,他牢牢揪着义父的雪氅忘记了身上的痛,还傻乎乎地冲义父咧嘴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