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計劃

呂曉詩感動得一塌糊塗,等他揭開頭紗,主動吻了上去。

滿場的口哨與歡呼,周鳴初站在場中靜靜看着,許明燦感嘆:“還是你表弟動作快。”說過無數次想結婚的人,終于也如願進入自己向往的婚姻。

麥坤笑:“我早就說過,阿川結婚會早過你……們。”他望望舞臺另一邊,指給周鳴初看。

射燈的餘光下,文禾正一動不動地看着新郎新娘,片刻後,伸手抹了下眼睛。

是感性還是脆弱,才總喜歡在其他人的婚禮上掉眼淚。

周鳴初漠然移開視線。

這場婚結得很熱鬧,南北結合,兩邊親戚各有各的喝法,總體上還是廣東新郎遷就東北新娘那一邊,淺酌是不可能的,必須喝到女方滿意。

呂曉詩的酒量也不是蓋的,一路舉着杯子過去,文禾跟在後面一直是倒酒或者遞紙巾補妝,喝酒這種事根本沒有她發揮的餘地。

等終于喝得差不多,她去幫呂曉詩拿吃的,從化妝間下樓時,看見宋斯蘭母子。

宋斯蘭說:“我下個月就回去了。”她聽見兒子偶爾咳嗽,緩聲提醒:“你好好照顧自己,酒少喝,覺多睡,不要把身體弄垮……你爸爸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周鳴初無情無緒地聽着。

這幾個月來,所有長輩看到他都要提一句周柏林,仿佛他這個兒子困在父親去世的陰影裏,連正常生活都無法保證。

他木然地聽宋斯蘭說了幾句,餘光掃見人影,看見文禾微微尴尬的一張臉。

“蘭姨。”文禾跟宋斯蘭打了聲招呼,提着伴娘裙從樓梯上走下來。

宋斯蘭跟她聊了會天,看眼紋絲不動的兒子,心裏只餘嘆氣。

等文禾走後,她拉着兒子講了一通:“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話,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還是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好好的。”

周鳴初松着領口問:“我現在有什麽不好?”

“你跟你爸一樣,就嘴硬吧。”宋斯蘭嘆氣,卻又在頃刻間意識到,她自己何嘗不是被人說嘴硬的那一個。

周鳴初擡起腳,甩掉鞋面一條彩帶。

等文禾拿着吃的回來,他們母子已經不在這一帶,她上去化妝間,宋川正跟呂曉詩接吻,見她推門,兩個人立馬分開。

呂曉詩拍拍宋川的領帶,掩飾道:“剛剛那歌唱得很好聽。”雖然她聽不太懂,但心意收到了。⑥

宋川不禁誇,撓撓頭只會笑:“張敬軒的歌,沒有不好聽的。”他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裏。

文禾憋着笑遞紙巾給他,新娘擦的大紅色給他吃了個七七八八。

“謝謝謝謝,你們忙,我去送客。”宋川貼着紙巾走了。

結婚是個體力活,呂曉詩已經累得只會喘氣,低聲問文禾:“你們那個谷總最近怎麽樣?”

文禾頓了下:“他沒什麽,天天正常上下班,正常應酬……一點影響都沒有。”

呂曉詩一聽都感覺被噎住:“好家夥,心理素質真強大。”害了人還這麽坦然:“我要是他,我晚上要做噩夢。”

心理素質強大,為人卻道德低下,文禾擺弄着桌上的一瓶水。現在光是想到這麽個人都無比反感,何況天天上班要看見他。

呂曉詩沉默地吃了會東西,她想起宋川說過的一些話,試探性地問文禾:“那你怕不怕他……影響你?”

文禾知道她話裏的意思,點點頭說:“怕。”她對谷志德招她去DC的動機不懷疑,畢竟那個時候他跟盧靜珠好好的,但現在,她确實害怕谷志德會利用她。

哪怕只是自作多情的想法。

婚禮結束後,文禾換掉伴娘裙下去坐車,她今天坐的婚車來,回去時坐姜姜的車。

沒出地庫,看見周鳴初在車子旁邊不時地扯着襯衫領口,看起來很煩躁,又像不舒服。

他應該是在等代駕。

開過一段,文禾讓姜姜停了車,走回去問他:“沒事吧?”

周鳴初微微咳嗽,很少上臉的人今天也喝上了臉,有點醉醺醺的樣子,大概是女方親戚太猛。

“你在等代駕麽?”文禾伸手:“如果沒找到,我送你回去吧。”

周鳴初先看她,再看她伸出的手,從兜裏掏了鑰匙,遞過去。

從這裏到他住的地方并不遠,但堵,一個路口要等三回的那種,等終于開到地方,文禾叫醒周鳴初。

周鳴初睜眼看她,有點不太清醒的樣子,眼裏有酒精和睡眠不足帶來的腥紅,像她剛到銷售時送他回家,那天他在車子裏劈頭蓋臉把她罵一頓,說她給人當保姆。

但今天,周鳴初的臉色比任何一次都要差,安全帶抓空幾次,文禾伸手幫他按掉,觀察他的狀态:“你是不是病了?”

周鳴初推門下車,文禾不太放心,也下了車把他往上送。

從單元樓下到進門,還是原來的方式,但這個家,文禾已經半年多沒進來。

海缸裏的檸檬鯊趴在缸底,那頭新來的鯊魚在它旁邊睡覺,兩個飛機頭挨在一起,少見的和諧。

文禾把周鳴初弄到沙發上,感覺人發燒了,量完溫度果然标紅。

燒得有點高,文禾低頭問周鳴初:“要不要去急診?”

周鳴初閉着眼沒理她,自顧自地解扣子,幾顆很快剝得幹幹淨淨,人散了熱,在沙發上換個更舒服的睡姿。

文禾只好去找降溫的藥,好在他家裏這些都備得足,她倒了水把他

叫起來喝掉,又看他躺回去,鼻孔重重地呼氣。

文禾找了個空調被蓋他身上,周鳴初不耐煩地揮開,文禾锲而不舍,固執地要蓋住一些,他大概拉扯煩了,半眯着眼睛看看她,一條手臂橫在額前,沒再理她。

這一晚,文禾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