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朱可不会任人宰割。
听说话梅老头菲利普盘了个新的板球俱乐部,是个水草丰茂之地。
入夏,俱乐部旁边有河流防汛的项目,遗朱找到本地工程队,又托汤姆和杰瑞找本地的teenagers,还找到了本地环保组织。
只需要两场酒,错接两根管子,就将水引进了俱乐部——把菲利普的仓库淹了。
几十万镑的柳木被水泡皱,从特级板原料变成残次品。菲利普只能开仓变卖。
无人接盘。
格兰有个非常“优良”的传统,那就是暴露在公共场合的东西,只要无人看守,我喜欢我就拿走。
菲利普血本无归,因没有及时防控风险而被出资银行起诉,又因下游居民检举截断汛期水流而被检控署传唤。
说起来好笑,他和遗朱的传唤居然在同一天。
为了防止串供,遗朱和克劳德受的审讯是分开的,检控署的文官提的问题分外刁钻。
奈何他的Solicitor(事务律师)和Barrister(出庭律师)更刁钻,提前给他整理好了一切,滴水不漏。
所以遗朱态度很好,却油盐不进,哑巴、聋子、傻子轮流当。
当他从审讯室出来,想把跟他一同前来的兰德尔甩掉。
结果刚迈出检控署的大门走了一段路,有人紧随其后。遗朱侧过脸往后掠了一眼。
菲利普那颗黑痣因为脸部神经不协调而痉挛,说话腔调扭曲又神经质,他把藏在腋下的枪夹掏出来,手速缓慢地摘出那只他自认为威力巨大、令人胆寒的左轮手枪,拼尽全力、维持着那根理性的弦。
“是不是你!Cunt!是不是你!?敢做不敢当!”
cunt是极粗鄙的词汇,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绅士估计被逼得够呛。
遗朱步伐越走越快,转了个巷角。
菲利普跟急了,反而被他绊了一腿,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的枪飞了出去。
转过身的青年用下目线看他,脸上盎然的笑意就是回答。
“果然是你!”菲利普大叫。
“小弗里茨,做错事要受到惩罚,你马上去自首!子债父偿,我要告到你父亲那里去!”
这是知道跟兰德尔告状没用了。
遗朱任由他发疯,半晌递出一句总结。“年纪大了应该服老的。”
这饱含挑衅意味的一句,伴随着遗朱手中的枪管而来。
通体银白镀金的柯尔特M1911,只有枪口深不见底。
战争时期,文明迟滞,军械一往无前。装载点45ACP口径弹药的柯尔特M1911,本来就能一枪把人的内脏打得粉碎,更何况克劳德送给他以后,他还改装过一次。
遗朱手臂下压,指着菲利普,足够让他逮见枪管上的消音器。
“你说是你那把会卡轮的左轮快,还是我这把半自动枪快?”
“第一颗子弹用来处决你,应该谢谢我。”
菲利普目眦欲裂,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真的敢杀了他,等瞄见某个熟悉的身影,他才如蒙大赦。
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遗朱将枪尾藏进白色风衣袖筒里,继续指着他说。
“你的救星来了,怎么不去见他?”
菲利普就这么被他指着爬到了兰德尔脚边,从巷角到泊车区,好不狼狈。
“救救我,兰德,你弟弟是个疯子!”
逢到了有人流的地方,遗朱收起了柯尔特,当着兰德尔的面,踹了菲利普两脚。
“老东西,再见你一次提前送你过冥河。”
兰德尔目睹了全程,看着最讲仪表的菲利普在遗朱脚底像一条灰尘里的蚯蚓。
他以为克莱尔基因里的顽劣一向无伤大雅,做错事最多只是不承认,今日却毫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