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因为克劳德·斯洛温,惹了克劳德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把柯尔特即便是面对他,克莱尔也没有立即收起来。
兰德尔劝阻他:“你没有持枪证。”
遗朱:“检控署就在旁边,你可以学菲利普一样去检举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兰德尔皱眉,“上车。”
遗朱转身就走,出行还好,如果是回柏歇斯街,那辆车他不想再踏入一次。
兰德尔叫住了他:“海因茨从教区回来了,他只在格兰休整两天。”
遗朱马上扳动车门上了车,先占领了车门按键,又用手敲了敲车窗玻璃,袖管里的枪还紧紧攥着。
兰德尔看的再清楚不过。
他面对菲利普时,只是滑动套筒来检查枪膛是否卡弹,所以敢藏在袖筒里,不怕误触扳机。
可他上车后,给枪装了膛。
为了确定海因茨未来一段时间的动向,遗朱决定去经克里斯汀校长授意的、给海因茨举办的饯行会。
地址就在格丽士河那艘用作水上图书馆的游船上。
格兰人热衷于聚会、欢迎会、欢送会这类群体活动,连带着游行、抗议、罢工都是家常便饭。但某个古董老师八成不喜欢。
度假归来的瓦蕾特太太,给遗朱新熨了身深蓝色的塔式多礼服,让他务必要穿。
遗朱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一片影子忽而漫到脚下。
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怎么才愿意理我?”
抬眼从镜子里和兰德尔对望,他那双蓝眼睛,像镜子里碎掉的固体水银。
遗朱:“给我道歉了吗?”
兰德尔有些局促,没经验地低垂着眼,目光坠落到自己棕色的牛津鞋上,说:“对不起。”
遗朱的食指动了下,没作声,想晾着他。
兰德尔伸出手想扯住他,最终只是说了话:“我可以写保证书。”
……啊?
他的眉毛和眼睫都是金色的,盥洗室的顶光像水一样把他的蓝眼睛涤荡了,显得虔诚又满腹辛酸。
受不了。
等两人坐在会客厅桌案上,遗朱将他在佩洛西郡时收到的那封信摊开,过了些天,字迹有些发浅。
兰德尔给钢笔重新注了墨,甚至很庄重地用了那支塔伊夫玫瑰的香精来润笔。
他先写道:
多谢宽宏大量的克莱尔赐给我忏悔的机会。
遗朱瞥他一眼:“不要油嘴滑舌。”
兰德尔即刻进入正题:
本人兰德尔·费勒斯,向上帝发誓。
不会违逆克莱尔个人意志,绝不干涉克莱尔个人自由,恪守德尔斐神庙的神谕。
……
钢笔的墨水枯竭,他又重新捡了只笔继续写:
今日忠爱,恒是如此。
满满一页纸,遗朱逐字看过,折叠放进礼服前胸的口袋,径直起身离开,没有等他一分一秒。
游船上的图书已经撤回玛森公学,现在成了一座夏季限定的游览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