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晴默默整理着几乎空了的药箱,将仅剩的几片真药粉用油纸仔细包好,动作一丝不苟,只是那挺直的背脊透着一股强撑的僵硬。
灵萱蹲在角落,借着微弱的光,假装在簿子上写写画画,眼角余光却始终锁着陈凡沉默如山的身影,袖口里那张纸片烫得她心慌。
陈凡的破棉袄早被荆棘撕成了烂布条,此刻冻得像块冰甲贴在背上。
陈向阳提着最后一桶掺了野菜的稀薄糊糊,沉默地分给草棚里每一个枯槁的身影。
村民们默默接过破碗,没人说话,只有碗勺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喉咙里吞咽的咕噜声,沉甸甸地压在死寂的寒夜里。
雪沫子卷着风刀刮进衣领,陈凡半蹲在雪窝子里,五指死死抠进泥地,目光钉在前方雪地上那道突兀的军用胶印上。
尺码超大,前掌深后跟浅,落脚带拖痕,是长期行军磨出的习惯。
脚印在断崖边消失了。崖下是条冻成白练的冰河,对岸黑黢黢的老林子像张着巨兽的嘴。
姜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站起,他佝偻着背,望向晒谷场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老林子方向仿佛蛰伏着无数噬人的凶兽。
陈四喜提着柴刀呼哧喘白气:“凡哥,人跳河跑了?”“跑个屁!”陈凡抓起把雪擦掉枪管上的冰碴,枪口指向河面,“冰层厚得能跑车,脚印是故意引咱们到这儿!”
许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在风里飘散:“这苦日子…还得熬。”姜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趴下!”陈凡暴喝着一把摁倒陈四喜。“砰!”子弹擦着陈四喜头皮飞过,打在后面树上爆开一蓬木屑。
陈柏的猎枪几乎同时响起,枯树后一声闷哼,人影晃了晃没倒下。“穿防弹衣的硬茬子!”陈柏声音发紧,迅速填装火药。
陈凡滚到岩石后,五四手枪闪电般架起。借着雪光,他看清那人——灰棉军装外罩雪地伪装服,脸上涂着黑灰,但领口露出的半截脖颈有道蜈蚣似的疤。
正是昨夜锅炉房审讯俘虏的周主任!
“狗日的藏得够深!”
陈四喜抡起柴刀要扑,但还没能得手,就被陈凡一脚踹回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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