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说我们弓手的问题。这次埋伏的位置虽然隐蔽,但还是差了些,没能避开对方的哨探。若是再让我伏击一次,我就会把地点选在更靠前的位置,更早的出手发动!在李氏的马车渡过一半的时候,就主动对他们袭击!”
“李氏的布置,明显有弓手和步兵的脱节。我们轻装的弓手,可以优势先手袭射三轮,再把他们往草坡边引,然后步兵杀出来冲击!步兵在交战前,可以像大野泽众一样,投掷一轮标枪,再杀伤一波敌人!”
“而在骑兵的安排上,若是不把所有的骑兵都放在北边,分出一小队,哪怕六七骑在南边…关键的时候从侧面冲锋过来,那李氏族兵的军阵,一定会更早的崩溃,减少我们的伤亡!”
星火闪烁,张承负的脸上满是诚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都是对实际战局的思考。而众黄巾渠帅互相对视,神情复杂,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这种大胜后还要反思,还要总结失败教训的行动,是他们闻所未闻,也从未曾想到的!不过,大伙都没当过官军,没有过军事经验。也许官军打仗的时候,也会这样做?
另一侧,于禁沉默如石,看着那老成的少年,眼神悄然变化。他与众渠帅不同,是唯一有军事经验传承,会训练士卒的。哪怕这种传承,其实是泰山众一代代人,在山中抗税斗争、编练村寨族人的经验。他默然听了许久,心中渐渐有一句话浮现。
“胜而不骄,持盈守成。承负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像是个能做大事的样子!或许跟着这家伙一起,确实是条出路…”
这一场战后的总结,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破晓,众人才从篝火旁起身。大伙风餐露宿惯了,一宿不睡也算不了什么,得赶紧把尸体埋了,把战场清理干净走人。
而李氏的尸体好处理,直接选地方埋上就行。可战死的十八个兄弟,就得留下一个坟冢,举行正式的祭奠了。人生大事,莫过于死。若不能祭奠安抚,恐怕会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个事死如事生的时代,这可是大忌…
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与注目中,张承负在坟丘前起了个土坛神台,设了处招魂的小幡。他又按七星的位置,布置了七处瓦罐,里面都放上了安魂的符纸。然后,他第一次亲自主祭,学着师父大贤良师的样子,登坛摇铃,慨然唱道。
“太阴昭昭,英魂渺渺。秉符持节,告于三霄。
东方青帝,收魄归肝。南方赤帝,固魂守丹。
西方白帝,涤刃安魄。北方黑帝,镇骸息怨。”
泗水长流,坟丘伫立在河畔。上百人披甲带刀,一同站在祭坛台下。他们聆听着苍凉古老的祭歌,看着坛上禹步歌唱的“祭者”,也就此对这个看似年轻的首领,真正的产生一种敬畏。这一刻,他们或许并不能听懂其中的祭词。但是他们知晓,这是让魂魄安宁,去往乐土的祭祀,关系到他们死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