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世,只要被揭穿,便是杀头的死罪。魏然哽咽道:“你不怕我在公审时,喊出这些?”
“我想,你不会的。”江婳蹲下身子,不再俯视他,二人平视着:“你帮着魏平,想扶摇直上,不就是为了他高升之后,自己能过得好些。或者以旧事要胁,让他赎出你仍在边境的二叔吗?”
所有心思都被她看得透彻,魏然忽地生出寒意,芒刺在背。这个女人太可怖,从骗他去仆役司起,到现在,对人心的揣摩与拿捏已炉火纯青。
她不止是大夫,更像是刽子手,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魏然将信将疑,喃喃道:“我该如何相信你?”
江婳拿出最后一个物件儿,递到他跟前晃了晃。
岳家门上贴着封条,已许多年没有人靠近。院子里一片荒芜,半分值钱的物件也都在抄家时被搜刮走。唯独这根刻着“鸣”字的毛笔,孤零零地躺在二叔房里。
爹爹太忙碌,陪伴他最多的便是二叔。官府冲进家门时,二叔正教他习字。
江婳眼侧滚下两行泪,容色哀戚:“你二叔未娶妻生子,只有你一个侄子能养老送终。边境苦寒,拿上银钱去赎他出来吧。别像我,赚了再多的钱财,也赎不回来了……”
她交代好一切,将那根毛笔留在牢内,拂袖离去。
走出十余步,身后忽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衙役被吵得烦了,冲进去无论如何打骂,他都未曾停下,连送江婳出去的官差都纳了闷。前几日还一副急着上路的模样,今天怎地突然害怕了。
那一夜,江婳抱着妹妹,才敢入睡。她知道,梦里一定会再梦见过去种种。醒来后,得见亲人安睡在侧,才不至于落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