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道:“雁渡北境已无蛮族困扰。厉风北若愿意,可派骑兵从雁渡山北南下,攻打阳啟。虽有雁渡天险,却不是毫无胜算。一则关隘尚未修建妥当,防御相对不足。二则,厉风北的士兵中应该有不少长于山林作战者,对付他们不会像抵挡蛮族那般容易。”
刘三花连连点头:“故花将军要令吴忧赶回雁渡?”
“没错。”
“可将军不是说,除非必要,厉风北绝不会从雁渡以北南下攻打阳啟。”
花翥点头。
且不说雁渡天险易守难攻。雁渡往南多为草原,逼得当地百姓与官军适应蛮族不吃粮米、依靠牲畜为生。
若是攻打雁渡,耗费时间,且难得军粮,难以战养战。
派吴忧回去只为添一分保证。
杨佑慈也这般认为。
故那日杨佑慈道,厉风北出军北境,一定是佯攻。
而昨年起,厉风北平定了国内几次农民起义,今年更有不少地方因受灾而产生大批流民。
从中至少可窥见一件事——厉风北救灾不力。
杨佑慈道:朕推测大周的粮草绝不充盈。而今厉风北屯兵胭江北岸,只要打下靖国,便可获得大量粮米。
厉风北傲慢,耐心不足。
没兴趣与阳靖联军久耗。
为帝者,征伐者,何为荣耀?
速战速决。
故,杨佑慈推断,厉风北定会佯攻雁渡,吸引阳啟国内守军将目光放在北境。
厉风北要进攻的是阳啟的鹭城。
只要夺了鹭城,便可从氿水逆流而上进蓉州。林渊在天靖城守城,林安默带大军出征,蓉州只剩林安适。
易夺。
蓉州洞天福地,少有水患。
有粮。
占据蓉州便是占据阳啟最重要的粮食产地,可以逸待劳,轻而易举断了阳啟的军粮输入,对靖国的战局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这般听来,陛下似乎挺懂……”
花翥微微颔首。
她也未曾想到。
“可将军,陛下说的是保卫鹭城,您守着苑城作甚?”
“鹭城多水,骑兵难行。”花翥望着不远处的苑城。苑城东北处一马平川,澜水细小,影响不大。若要攻打阳啟的鹭城,必须先打靖国的苑城。
守住苑城,便是守住鹭城。
刘三花大喜道:“既如此,不如顺便占了苑城!”
花翥摇头道不可。
苑城在前,抵挡鹭城的烽火,难道不好?
那是靖国之事。
“将军说得对!”
一旁谷羽笑出声。“三花真是脾性随意,任由将军如何说,你都道将军说得对。”
刘三花讪笑着,吐了吐舌。
安顿好士兵,留谷羽守营,花翥带刘三花与贺紫羽朝薛玉山攀登。
与火莲池崎岖陡峭的山势不同,薛玉山山势平缓。
八月初,生机勃勃,翠色怡人,绿树成荫,深草葳蕤,繁花盛放。鸟雀藏于高高低低的绿意下,叫声婉转,清脆悦耳。
站在山顶眺望,北面的澜水似一道银蛇从铺满深深浅浅绿意的平原穿行而过。
南面的胭江却绿得像一块长长的翠玉带子。
正是清晨,鹭城被掩于迷蒙的白雾下,雾散去,沿河的水泽上围聚着白色水鸟,有的头上顶着一髻儿伸展得洋洋洒洒的白毛,有的头顶一簇优雅的红,大小不一,形态也有差异。一只不过手指长、有又长又尖的喙白色小鸟从水面掠过,头朝水中猛地一扎,叼起一尾小猫鱼在水面滑了片刻,飞向天空。
向南远眺。
鹭城藏于大江之后,隐于迷蒙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薛玉山上有民房,居住在此处的百姓打猎,种地,下水打鱼。
山民见来了带利器的外客,握着砍柴刀严阵以待。看过花翥官印,又见他们一行人无恶意才松懈。
有人径直回屋,重重合上柴门,留拴在门口的花狗冲花翥一行人狂吠。
也有人与花翥攀谈,刘三花与他们说起厉风北南下之事,不少人问厉风北是何人?难道是杨佑慈的亲戚不成?南下,难道是来走亲戚不成?
“还真是一群无所事事的闲散百姓。”刘三花絮絮道。
花翥却有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