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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等太妃丧事完了,我们拆了那劳什子裹脚布,就跑的快了。”说着杨景澄低头看了眼她的脚,问道:“放脚的事你问秀艾了吗?”

“问了。”颜舜华沮丧的道,“她说放了脚也跑不快,宫里也不让跑。而且刚放的时候,走路特别难走,不习惯。还有放了脚的老宫女们脚上会长硬骨头,疼的很。”

杨景澄嗤笑一声:“那叫骨刺,年老的人多有长,男女都不例外。何况裹脚的就不长不成?只怕裹了脚的命短活不到长骨刺的岁数!”

这话真毒!颜舜华无奈的道:“看你说的,太后还裹了脚呢。”

章太后……杨景澄想起她一脚踹翻顺皇贵太妃、直把自己踹骨折的狠厉,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好似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一个内宅女子,在那样的生死关头,临危不乱,绝地反杀,永和帝如何能是她的对手?且她身体极好,如此岁数骨折之后,还是活蹦乱跳的。怕是等华阳上位,她依旧稳稳坐在那儿,稳稳的当着宗室的心腹大患。

当年的那帮朝臣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放出来了如此狠角色?不过当年欺负了孤儿寡母的人,后来都被章太后寻了由头,一个个的剁了,也算爽快!

此事还不是他这个份位能操心的,杨景澄略略调整了心情,又狠狠揉了把颜舜华的头发,心里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不顾颜舜华愤怒的眼神,径直坐到了炕桌边,等着摆饭。颜舜华气鼓鼓的把发髻拆了,反手编了个辫子垂在身后,省的再重新梳头。

“就是么!这样多利索!”杨景澄看着颜舜华笑道,“来,胖丫,今日高兴,陪哥哥喝一盅!”

颜舜华已经懒得纠正杨景澄没事叫她外号的坏习惯了,挑眉问道:“是我打架打赢了高兴,还是你自己打赢了高兴?”

杨景澄抚掌大笑:“没给你丢脸,我今儿也赢了!”

颜舜华立刻跳上炕,两眼亮晶晶的道:“快与我说说!说的精彩了,我陪你喝一壶!”

杨景澄正要说话,外头来报:“世子,大爷回来了,要请进来么?”

杨景澄当即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点点头道:“好,请他进来吧。”

第121章 租房    楼英沉默走进了东院,与杨……

楼英沉默走进了东院,与杨景澄一样,他在大门口亦被人拦住。李青把今日的事叙述了一遍,弄的他头痛不已。便是杨景澄没喊他,他也得来东院赔罪。

听着楼英的脚步声,颜舜华正欲避开,却被杨景澄按住了手:“在我们自己家,你避哪去?再说今日有你的事。”

颜舜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辫子:“我没换衣裳。”

杨景澄撇嘴:“拉倒吧,偏你们爱瞎折腾,你们衣裳换来换去也没几个男人留意的,就这么着吧!他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你算是他弟媳妇,不必太见外。”

颜舜华摸了摸自己辫子,心里默默把楼英的重要性往前提了提。唔,下回再遇到楼兰,不能下狠手了。嗯,只踹三脚就成!

很快,楼英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他见到坐在炕上的颜舜华,脸红了红,低头不敢直视,只恭敬的见礼,并十分抱歉的道:“今日舍妹无状,请夫人恕罪。”

颜舜华笑嘻嘻的道:“今日仇今日毕,不消你赔罪。”

楼英被梗了下,杨景澄笑拉着他的手道:“她们两个小姑娘打架多大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请你来为着商议正事,娘们的事儿就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吧。”

楼英叹道:“不瞒你说,我迫不及待的想去边疆建功立业,好庇护于她;可果真要出门,最不放心的亦是她。”

杨景澄道:“这有什么?你就把她放在府里。”说着又扭头看颜舜华,“下回别打架!”

颜舜华却没一口应下,而是道:“我保证不先动手。”换言之,楼兰若先动手,她照打不误,不然方才的课不是白上了。

楼英忙道:“我妹子的脾气我知道。民间有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依我看,她就是被打的少了。下回她再惹事生非,夫人尽管揍!”

颜舜华笑了笑,没接话。别看楼英嘴上说的爽快,心里不定怎么心疼呢。楼兰此回若叫她打怕了,她倒省事了。

杨景澄却不想谈论楼兰,碍着章夫人,那就是个麻烦精,听着便不高兴。于是岔开话题道:“你的婚事预备怎么办?”

楼英道:“我们也算官宦人家,怎么着也得等太妃的百日之后再谈。”

杨景澄摇头道:“那是婚礼,此前的小定大定如何走?”

楼英登时垂下了眼:“待太妃出殡之后,劳动姨母吧。”

“我母亲正病着呢。”杨景澄随口拎来个借口,“让我媳妇去如何?她虽年纪小,却有一品的品级,魏姑娘脸上也有光。”

楼英愣了愣,他今日原是来赔罪的,不想杨景澄不单不怪罪,反倒替他操持婚事,心里又羞又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杨景澄装作没看见楼英的窘态,接着道:“还有你新婚的屋舍。我不是不欢迎你住我家,可你的性子我知道,成家立业了肯定不愿再借住。但京城房价几何你可知?边关又苦的很,头几年只怕没什么进项,你总不能住靖南伯府吧?她毕竟不是靖南伯府的小姐,不然住岳家倒也不算很稀奇。”

楼英道:“这个我倒是想到了,这几日出门找了找,看了几处房舍。”说着苦笑,“带院子的都不便宜,住大杂院又怕她不惯。她跟兰儿差不多,深宅大院里长大的,我不能太委屈了她。”

杨景澄问:“你与她通过气儿了么?”

楼英道:“今日去靖南伯府,正是为了商议此事。我们隔着屏风见了一面。还有一桩小事,便是她只有个寡母,想带着寡母一并过活。”

顿了顿,又道,“她告诉我说,她父亲留下的田产被叔叔拿走了,靖南伯府愿陪嫁二百亩田给她,却是远离京城,我们恐不大看的住,一年能收上多少钱全看天。我们算了一回,有个一百五十两上下就到头了。

另外,当年我家的田产,章家没看上眼,压根没要。前儿大舅母把我喊过去,给了我一张地契,也是二百多亩,比当年我们家的还多些,只是也不在京郊。”

“那就是一年三百两的收入了,过日子倒也差不离。”颜舜华在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京城各项物价后,开口问道,“只是,我问哥哥一声儿,嫂嫂她惯算账么?”

魏燕如惯不惯算账楼英不知道,横竖楼英不惯与女人说话,被颜舜华一问,想答话时险些咬了舌头。

杨景澄毫不留情的嘲笑道:“看你的出息。我实告诉你,你们一个个深宅大院里长的,论过日子还真不比舜华。她正经京郊有田产,这次陪嫁了过来,收成物价门清,你跟她请教请教,好多着呢。”

楼英干咳了两声,朝颜舜华作了一个揖:“内子那处,请夫人多费心了。”

颜舜华早知道魏燕如与她一样是个没了爹的孤女,心里难免有些同病相怜,爽快的点头道:“无妨,包在我身上。”心里盘算了一回,不免又问道,“你现有二百多亩地,将来打算陪送多少给妹妹呢?”

一语问的楼英心里越发苦涩:“我倒是想都给她,好让她有个傍身的本钱,可我也不能指着媳妇养家,那成什么人了?然一年一百多两的收入,还不够给她打簪环的,几十亩地……”

说的杨景澄也开始头痛了。百八十两的收入在民间不算少,可让楼兰一个公府里养尊处优的姑娘去过那样的日子,只怕一世都怨愤难消。还不能怪楼兰,人家生下来就是这么过的。好比他收服下属,他天生有钱,直接砸钱就完了。让他跟秦永望似的苦哈哈的来回磨,虽然不是做不到,但那得花多少心思?哪有砸钱爽快!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楼英摇头道,“她总归要长大的,到时候由不得她。”

“且先说房舍。”杨景澄拉回话题,“她只有一个寡母,养老是应该的。再则你母亲不在了,家里须得有个年长的照管。尤其是你在边疆,只有她留守家中,日后生孩子养孩子,必得有人帮手,便她有兄弟,你都得想方设法把岳母接来看家。然如此一来,肯定不能住大杂院里。庶民家多泼妇,她们娘两个可不得叫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