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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真理——父亲对儿子的权威总是至高无上的,就像国王对他的子民一样;不过这样一来,路易倒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似乎除了德·洛佩兹伯爵夫人之外,他就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起过那位先生,他甚至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那位拿破仑先生回到巴黎的时候,你们先生的叔叔、加尔比恩先生的父亲,他在哪里呢?”他对卡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同时环视了一下整个一楼的客厅和楼梯,试图寻找其他的画像:“那位大人是怎么安排他的?他是跟着他的哥哥一起追随着国王陛下,还是留在了巴黎?”

这本来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卡博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愕然,甚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还是路易第一次看到这位贴身侍从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路易会提到加尔比恩的父亲。

“啊,路易先生。”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卡博垂下了眼睛,避过了路易的视线:“加尔比恩先生的父亲安德烈·德·杜兰德先生哪儿都没有去——他在很早的时候,在一八一二年就已经将灵魂托付给天主了。”

“这……我非常抱歉,卡博,愿天主保佑安德烈先生的灵魂。”

路易没有想到加尔比恩的父亲去世得如此之早,他当即为自己莽撞的提问而向卡博道歉,值得庆幸的是卡博并不认为这是对杜兰德家族的冒犯:“这没什么,先生,您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这不是您的错。”

侍从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提到那位安德烈先生,于是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银怀表看了看时间。

“先生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肯定是德·瓦特维尔男爵那边想要让他留下来一起用晚饭。”侍从对路易说,他同时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是否有马车的动静:“但我想我们先生肯定不会留下的,他肯定很快就会回来,您想要玩牌吗?我可以陪您玩几局惠斯特牌,我可喜欢玩这个了。”

第132章 霜月·告白(一)

卡利斯特一直到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才回到他的别院里,当时路易正和卡博坐在客厅的壁炉旁边玩着一个叫做“三十二张”的纸牌游戏,而他正处于上风;听到门外马车停下的声音的时候,已经快要将自己面前的筹码输光了的侍从灵机一动,将手里的纸牌全扔到了桌子上,然后跳了起来:“啊,先生回来了!”

“嗳,你……”

路易自然是想不到卡博居然也会有耍赖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侍从已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兴冲冲地离开了牌桌,跑出去迎接他的主人去了。

路易盯着那些被扔在牌桌上的纸牌发了一会儿呆,将自己手中的牌也放下,站了起来——在等待这里的主人回来的时候,他曾对卡博提出“我应该先回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去”,但卡博央求说“如果您不等先生回来就不告而别的话,他肯定会责怪我的”,于是就算再怎么担心阿尔莱德会因为找不到他而慌张,他都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呆在这里;现在卡利斯特总算从德·瓦特维尔男爵府邸归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又不是很想走出客厅去见对方了。

这种奇特的、路易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卡利斯特就带着卡博走了进来,子爵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双排扣长外套——这是卡博一个小时前命人从这里送到德·瓦特维尔男爵府邸去的,而他之前的那一件蓝底丝绸的天鹅绒大斗篷却不见踪影了。

“我在德·瓦特维尔男爵那里耽误了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