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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斯特对路易说,他扫了一眼路易身边的牌桌,倒是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只是伸开手让卡博为他脱下那碍事的长外套:“你们刚刚在玩牌?这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我耽误的时间没有让你等得不耐烦吧?”

“没有,我们玩得很开心,我还赢了卡博好几局。”

路易下意识地回答,他往客厅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之前卡博从这里派出去的男仆正等在那里,随时准备听从他的主人的召唤,但他手里也没有那件厚重的天鹅绒斗篷:“你的斗篷呢?”

这句话一问出口,路易当即就后悔了,他看到卡博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随后才继续低下头去为子爵整理衬衣——他不该问的,路易心想,之前子爵送路易丝小姐回家的时候,那件斗篷被披在了那位小姐身上,一位又有风度又富裕的先生肯定不会要一位被吓坏了的小姐把他的斗篷还给他的,这是任谁都能想到的应有的风度,不是吗?

卡利斯特似乎也没有想到路易会突然这么问,他甚至愣了一下,不过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是我给了路易丝小姐的那件斗篷?”卡利斯特说,他看起来似乎非常愉快:“我把它留在德·瓦特维尔男爵府邸了,男爵和他的夫人都坚决要求我把弄脏了的斗篷留下来,等他们的仆人清洗干净之后再还给我。”

“这么说来,男爵大人和夫人肯定是对您非常感谢的了,毕竟您将他们的女儿、美丽的路易丝小姐从车轮底下拯救了出来,还把她送回了家。”

“这倒是确实,男爵原本还打算把我留下来一起用晚餐的,但我说还有一位朋友在等着我,他才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

“也就是说您错过了和一位美丽的小姐,以及她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的大好机会。”路易说,子爵那种愉快的语气让他胸口就像坠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他有些赌气地坐了下来:“也许我该和您约定下一次再见面的,这样您就不需要匆匆忙忙赶回来,而不得不遗憾地推拒男爵大人的邀请了。”

此时卡博已经为他的主人整理好了衣摆上的褶皱,他把子爵脱下来的那件黑色双排扣外套拿在手里,然后低着头,轻手轻脚地往客厅门口退去——他这么做的时候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路易注意到的时候,简直要怀疑这位侍从是不是学习过踮起脚尖走路的芭蕾舞了。

卡利斯特倒是没有理会卡博的举动,他走到牌桌前,自己动手拉过一把椅子来,在路易对面坐下了——按道理来说,一位贵族是不应该自己亲自动手做这种下等人做的活计的,但在拉开椅子之前,卡利斯特既没有呼唤卡博的意思,侍从似乎也没有走过来为他的主人拉开椅子的打算:他就像完全把他的主人给忘了一样,一走出客厅就看不见影子了。

“平心而论,路易丝·德·瓦特维尔小姐确实相当漂亮,是位令人倾心的美女。”

在自己动手拉开椅子在路易对面坐下之后,卡利斯特相当悠哉游哉地将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点评起那位姑娘来:“当然了,她的胆量就像她的美貌一样令人吃惊,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贵族小姐敢在我面前耍故意让马车翻车这种手段——可惜她只是个女儿,否则,她哥哥在家里的地位大概就危险了。”

“啊,那也是因为是您,路易丝·德·瓦特维尔小姐才会愿意冒这个险!”路易说,他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把侍从的话还给了他的主人:“毕竟一位富有到可以不在乎新娘嫁妆的多寡,同时家世又高贵、又年轻、又英俊的还没有缔结婚姻的贵族先生,正是做丈夫的最好人选,不是吗?”

“原来您是这么看待我的吗?这真是让我高兴。”卡利斯特说,他往后一仰,把自己舒适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不过您倒是提醒了我,杜兰德家族确实是需要一位女主人,我也不用考虑她的嫁妆是否足够配得上我们家族的地位,只要她能给我们家族生下继承人就好——我想想,德·瓦特维尔家族素来有着多产的美名,那位小姐也是著名的贝莱修道院教养出来的,她倒确实是一个合适的新娘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