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藏在镜片底下的眼睛里,交错着期待与不安。
「当时在的茶道社当中担任核心人物的同学,已经因为那件事情而退学——但当时存她的身边有一位她最要好的朋友,应该还留在这所学校里就读。」
「茶道杜堕落时期核心人物……的朋友?的确,光从一个角度看,没有办法掌握事情的伞貌。我们应该也听听那些因为陛下挺身而出,因为她伸张正义,结果招来不幸的人的声音。方便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嗯。」
小樱在学生会长的请求之下,考虑了片刻,便点头答应。
就像是对『女王陛下』一直在寻求的敌人——最贴近她心思的鹤海妃麻里这个女孩,充满了期待似的。
也像是在把愿望托付给学生会长。
「不过,她会不会愿意把当时的原委清楚地告诉你呢?……总之,我就先把她的名字告欣你吧。」
过去曾经受过『女王陛下』救命之恩的小樱,就像是在报恩似地说:
「那个人就是『对立候选人』的其中之一——『堕落天使』黑森铃。」
于是,她把这个交织着恩怨情仇的名字说了出口。
这下子所有拼图缺片都凑齐了——剩下的,就只有在时限内完成它而已。
可以确信,这场盛宴——这场骚动已经接近尾声了。
君咲学院里,响起了合奏的声音。
应和着同学们在校庆活动当中尽情欢笑的声音和脚步声——『堕落天使』黑森铃弹奏出贝斯的重低音。这是她独自二人,对全校同学所传送的伴奏。
铃沉醉地用身体品味着它的音色。
这里是轻音社的社办。轻音社素以君咲学院当中最庞克的团体着称,但社办却意外地井井有条——仔细保养过的乐器整齐地排放着。而对音乐来说不必要的东西,在这里一个也看不到。整个社办相当简洁、洗练。
也可以说是空旷。
『堕落天使』像个街头音乐人似地坐在窗边,拨弄着她的琴弦。她收敛起了开幕典礼时那种邪恶力量全开的气势,不带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就像是这间轻音社的社办一样,也像是一部只产出清丽乐声的高性能机器。
耳边传来同学们欢乐、幸福、青春洋溢的声响。她反倒像是希望被这声响撩拨全身似地扭曲着表情——铃用伴奏来搭配这些声响。
无论何时,她都持续进行着这场孤独的演奏会。
「对吧,安姬……」
铃看着窗外吵嚷兴奋的同学们,轻声地叫了某个人的名字。
语气中充满着怜爱。
但是,却又带着更深的哀伤。
「从这所堕落的校园里迸发出来的欢笑声,你听见了吗?我一个人孤独的歌声,也传到你那里了吗?虽然安姬已经变成了遥远夜空里的星星,我还留在这的人间,带着被折断的羽翼,苦恋着你呢。」
她一股作气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像是按撩不住情绪似地,演奏得更激昂。
最后只剩下乐器在诉说衷情。
在开幕典礼上宣告盛宴开始之后,两位轻音社社员其实就已经没有其他事可做,眼见铃状况有异,却也只是面面相觑。
月永瑠香坐立难安,心里其实很想到别的地方去坑,但或许是因为担心铃所以不方便离开社办,便一直来回踱步,低声地说:
「喂、喂,诗空,学姊从刚才就一直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是怎么回事啊?安姬是谁啊?」
「谁知道?学姊幻想出来的朋友吧?」
一旁的藤猪诗空很平静地保养着她自己用的乐器——鼓,但却回了一个很无厘头的答案。就在这时……
「『安姬』的本名叫做『杏』,是黑森铃的一位真实存在的朋友。」
冷不防地窜出了这个声音。
两人大吃一惊,视线望向彼端——社办的门敞开着,出现在门口的是学生会长——鹤海妃麻里。
轻音社因为举办了这场黑暗校庆而觉得心虚,为了以防万一,社办门口本来已经仔细地上了锁。但学生会长手上有一把万能钥匙,以前也曾经交给你过,可以打开校内每一扇门。她以这把很有学生会长风格的道具,运用她的权限打开了门。
接着,学生会长一行人便走了进来。
学生会长那头长长的头发飘逸地飞舞着,宛如她最崇拜的『女王陛下』。
黑发很高调地、盛气凌人地飞舞着。她直接闯入,采取行动,似乎胜券在握。
「是在说前茶道社社长——现在已经不在这所学校里了——的事情吧。」
「……!?学生会长!?」
「社办的出入口应该都上锁了才对啊!」
轻音社的两位同学紧靠在一起。然而,学生会长对她们似乎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看着那个还继续在演奏、一副事不关已的黑森铃。
学生会长怕她们不清楚状况,又补充说明:
「是啊。你们是可以擅自装设连万能钥匙都打不开的坚固门锁,不过那可是违反校规的喔!事到如今应该是不用跟你们轻音社说这些——」
学生会长拿出了万能钥匙的同时,又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像是在饭店用的老旧大钥匙给她们看。这把钥匙做工细腻,宛如一件艺术品。
「陛下帮我准备了这间社办的钥匙。这把正是『堕落天堂的钥匙』,是我请刚才逮捕到辜·卡萝雅的雾雾给我的。」
原本这扇门光靠自己的权限、光靠万能钥匙是无法打开的。然而,学生会长用尽了各种手段,遇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低调地助人,还时常带着笑容,博得同学们喜爱,甚至也得到了同学们的里助。这想必是前任——只会盛气凌人地君临天下的『女王陛下』所没有的,只有她才有的武器。
权力之钥,和人情之钥。
她将手中这些用来开启未来的钥匙,轻轻地收进了怀里。
学生会长带着切身的感受说:
「有很多人在支持着我。」
学生会长推开了仓皇失措的轻音社社员,站到坐在窗边的铃面前,看着她,用一贯直接的口吻对她说: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吧——黑森铃?」
「穿着脏鞋就突然闯进我的天堂里来,你这条权力的走狗还真是没教养啊。」
铃并没有停下演奏,就连头也不抬。
她很抗拒地用背后对着学生会长。
不过,只有在一瞬间,她用一只将憎恶与愤怒如岩浆般喷发出来的眼睛——没有被眼罩遮住,带着异样光芒的那只眼睛,看了学生会长一眼。
那是只光用恨意就能够杀人似的眼睛。
她的浏海稍微挡住了那只眼睛,犹如在幽暗的森林当中窥伺着猎物的肉食动物般,一触即发。
「我的事情,你这家伙懂什么?」
「我懂啊。」
学生会长毫不畏惧铃那副剑拔弩张的态度,完全没有动摇。
她反倒像是很能感同身受似地,带着亲近的态度:
「你啊,跟我一模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我所崇拜的陛下身边,她到哪里就跟着去哪里,自己完全不会思考,光想着要让陛下喜欢,一味地讨陛下欢心——这就是以前的我。」
这番话,让铃露出了一个由衷厌恶的表情。
然而,学生会长像是为了要打破包围在她四周那道看不见的墙似的,硬把她的脸转了过来,在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近距离,用力地诉说,以免自己的话被她的演奏声掩盖过去。
「不过,陛下却从我的身边离开了。那种不带真心的举动,只不过是种依赖,不是真正的友情,甚至算不上是亲近,只会让人觉得很烦而已。」
学生会长像是用刀尖对着自己似地,带着痛苦,很明白地宣告:
「你的歌声并没有传达到安姬耳里喔,黑森铃。」
「你说什么……」
她的演奏戛然而止。
黑森铃全身颤抖,咬牙切齿。
她一站起身,就差点要撞上学生会长的额头——她也把脸凑了过来。两人就这样相互较劲,在很近的距离之内互瞪着,看起来已经像是要演变成互殴了。
学生会长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冲击,还有她身上的热度。
「我跟你很像?这个笑话我还真笑不出来!我是跟任何人都不相往来、孤独的『堕落天使』!没有人能够理解我。我跟你这种只会接近俗人、只会惹麻烦的家伙可不一样!」
「是啊。我当初要是稍微走偏一步的话,应该早就变得像你一样了。」
然而,学生会长并不畏怯。
『堕落天使』不像『活神』那么遥不可及,不像『魔王』那么恐怖,也不若『王子』那么熟悉,更不如『女王陛下』那么盛气凌人。
她只不过是个旁徨的同学。
既然如此,就对她伸出援手。
「我被陛下给抛弃之后,不知所措,整个人应该只能说是崩溃了吧。」
身经百战的学生会长,整个人比她的外表看起来更成长了许多。
「不过,我的身边还有大家在,还有这么多支持我的人在。」
不,应该说是被大家支撑了起来。
在娇小的学生会长体内,堆满了很多的宝藏。这些宝藏的质、量,还有它们所绽放出来的光芒,不会被抑郁的『堕落天使』唱出的歌声所动摇,完好到甚至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学生会长已经不会再输给任何人了。
她的内心非常坚定。
「小友、小满、春春、小彩——她们都很爱这个只会撒娇、愚笨至极的我,都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愿意帮助我。在你的身边,应该也有像这样温暖的人才对啊?」
用奇怪的言行和服装掩饰自己,好让别人不敢靠近的黑森铃。
非得要拨开她那双已经折断的、受伤的羽翼,面对她真实的一面才行。
学生会长还严正地斥责了她。
现在这个一副可怜兮兮地、在地上爬着的她,学生会长本来很期待她应该变得更优秀才对。学生会长由衷地想鼓舞她,想从背后推她一把。
「像你这种自己扯掉身上的翅膀,心甘情愿地坠入地狱的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像你这种只会恐惧、只会害怕受伤、只会看着过去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摇滚歌手!」
「……!」
铃那只没被眼罩遮住的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还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她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咦?刚才是讲到摇滚乐的事了吗?」
「嗯~不过,学姊好像满动摇的喔。」
轻音社的社员们很担心地望着这里的发展,一边窃窃私语着——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面对开始退缩的黑森铃,学生会长像是将每一个在这所学院里所掀起的骚动,汇聚成极大的声音,并且用这个声音撂话说:
「且让我们向点滴累积而来的过去,扬超反叛的太旗,大声高喊革新吧!你是个即便不断跌倒、即便粉身碎骨,也会继续向前迈进的rocker吧!可是,你却只是卑躬屈膝地,不断播送着给往日挚友的甜腻情歌!」
学生会长像是给她正面一击似地大喊。
「『堕落天使』听了你的音乐,会吓得目瞪口呆吧?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爱撒娇的妄想诗人啊!」
「唔、呜……!」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一定无法理解这番说词吧。
然而,铃却像是被刺中了痛处、捣中了核心似的——她大大地往后一仰,显得很退缩。她紧咬着嘴唇,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