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吃惊道:“这么晚了,王妃如何来了?”
我闻到金盏里一股苦味,努努嘴:“这什么?”
“药。大王才退下热,还这样熬着,总是伤身。我怕病情反复,还是再跟上药。”
“这个时辰了还吃药?晚膳也没吃多少,可吃了宵夜?”
“哪里肯吃?病中嘴苦,吃什么都是苦的。这一天下来昏昏沉沉,就晚上动了几筷子,水倒是吃了不少。”
我接过金盏:“我来吧。”
转过屏栏,只间一豆烛光,他盘腿坐着,凑着书卷在灯下看。听见声音,也不抬头,把端起药来就吃,末了还说:“桑梓,你挡着光了。”
我往旁边让,悄悄打量。母亲总说他瘦,素日总觉得是他这些年身量变高了,瞧着才瘦。可这样灯下瞧着他,果然瘦得很,连冬衣都裹不厚。就这样还不知自己保养,一旦有事,巴不得整个人都化进去。岂有不病的道理?
他依旧盯着书卷看,我想了想,开口道:“饿不饿?”
发声突然,他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我,一时怔住:“……你?”手上拿的那卷书“嗒”的一声掉在书案上。
为何每次见到我,总这么一惊一乍?我歉然道:“对不住,我该早出声的。”
他低头收了收案上的书,耳朵飞红,样子有些狼狈:“王妃怎么来了?”
我瞅了一眼那书卷,认得是《战国策》。“夜已深,大王有何事,不妨放到明天。”
他很快从窘迫中平静,倒也不隐瞒:“睡不着,不如看看书打发时间。”
我在他对面坐下,“书哪里有看完的?身体要紧。”
“嗯。”他随口应道。
这样说,就是听不进我的劝了。只好另起炉灶:“饿不饿?晚饭就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