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极轻柔,有如绵长呓语。夜里听来,些许哀凉。
满座宾客皆不由自主地停了交谈,静下来,凝神听琴音。
凤独借故起身。
金太师蓦地有些戒备。六道城主武艺高强,一双手如此漂亮,却不知夺过多少人命。老太师盯着那手。
那手什么也没做。
凤独走过酒侍身侧,什么也没有说,脚步未缓,离席的背影平淡如常。
金太师缓了神色,又招来他那假扮成侍者的心腹,耳语几句。
琴声渐渐凄婉了。
堂中极静,琴音偶断时,几乎听得清远处树叶沙沙作响。
雪衣酒侍一手藏于袖中,以琴声为掩,缓缓走向那全神戒备的鹤发老人。那老人正借着饮酒,不动声色地打量台上琴师。膝上猫儿已睡着了。
以一敌百的太师心腹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早被收买了。
与此同时,四处的酒童、侍女、伶人……缓缓走向宴中所有来自京城的客人。影子们也都是缓缓的,宛如黑夜降临。
琴声仍自低缓。铮铮琮琮。那声音极轻柔,有如绵长呓语——然而客人们蓦地被捂住了嘴,无声挣扎后倒在地上,那动静,却是比琴声更低。
客人被拖下去。几近无声无息。连最是警觉的猫也没惊醒。
一曲琴音罢,琴师抱琴离场,方才出了手的酒童、侍女、伶人……落座桌边,取代客人原先的位置,举杯碰盏,笑语声声,满席佳肴美酒进了肚子。
重归喧嚷。
从府墙外路人耳中听来,宴上从头至尾,无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