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雍都城外,茫茫暮山紫,而夜幕将至。

长公主庭院内,桂花盛开得正是时候,浓郁的花香铺天盖。然乌云陡聚,冷意直袭,满枝簇簇白点开始连同厚重雨滴一同砸落,渐渐遮住遍地的红色鞭炮碎屑。

墨瓦朱柱长廊凉亭下,一位身量欣长,体态魁梧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只是雨雾太浓,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并不妨碍他周身散发着比夜雨还冷寂的气息。

这雨,越下越大了,还放肆地钻过府廊,沾湿了墙上挂着的红绸和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

今日正是乐安长公主的大婚之日。

南雍近来委实喜事连连。十日前,南雍大败北祁,与这个宿敌结束了一场胶着了两年的恶战,可谓举国同庆。十日后,又有了今日这史无前例、开天辟地的两国联姻之美谈。

与其说是美谈,不如说是冲喜。

可这喜,目前为止没冲成功,今日公主府人人紧绷着脸,气氛也越发阴沉可怕。

一小太监踩着湿了大半的麻布鞋,神色匆忙地跑到那魁梧男子身后一丈远才停下,分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迫使自己出声说话时,莫要语气打岔惹恼那人。

“禀国师,和亲驸马已至,应当何时行礼?”

听罢,国师忍耐着心中那股子烦躁,略显僵硬地抬手抚上侧身的柱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

乍一看这漆红廊柱精美大气,可细看却见做工略显粗糙,大抵是时间仓促来不及精雕细琢。

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表面大体看似是冷俊镇定的模样,实则已可窥探内里的情绪在隐隐崩裂。

小太监弓着身子摒住呼吸等待答复,然那一声声轻扣仿佛千斤顶重重锤在他身上,吓得他头皮发麻半点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