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极目望去,发现视野范围之内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你认为什么是杀?”
帝冠男人没有回答雁断问题,反问道。
“我认为该杀就是杀。”
雁断环视四周,却捕捉不到帝冠男人的身影,他也没有感觉稀奇,神色平静如常地回答道。
“那就开始杀吧。”
帝冠男人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机械,但雁断无形之中却听出了调侃戏虐的意思,“记住,倘若身死此地,真实世界的你也会死亡。”
“厉害了。”
雁断听着帝冠男人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的声音,然后视野逐渐清晰明亮的时候,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是夕阳薄暮的无尽原野,苍茫原野与天穹相交汇的天际一线处,密密麻麻的黑影,一个个尽数散发着尊者境界气息的野兽奔腾而来。
“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无法沟通交流,那就只能杀光了。”
雁断没有等野兽们奔腾过来,手腕翻转,抓起一道森冷的流光,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从天空高处俯瞰下去,就仿佛一只蝼蚁企图力挽整片黑海的狂澜。
大尊境界的确能够以一己之力绞杀千百尊者,但这不代表大尊就是无敌的。
夕阳西下的傍晚景象像是凝固在了时间的定格点,就和杀不光斩不尽的野兽潮流一样,永远都不会变化,永远都不会退去。
雁断杀得疯狂,杀得颓废,杀得麻木,野兽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漫无边际。
“该杀就是杀?”
帝冠男人悬浮在半空,他俯瞰着野兽与雁断的厮杀,或者说是雁断单方面的屠杀,反问道。
“该杀是杀,但杀不是该杀。”
筋疲力竭的雁断,砍得长剑生出细密繁杂的裂纹,他低头看了眼颤抖的手臂和颤抖的手指,以及被污血掩盖到发黑的剑锋,有气无力地答道。
此时横尸遍野的原野上,土壤被血色侵蚀成黑漆漆的色泽,在夕阳下泛着妖冶的光芒。
雁断已经很难维持单方面的屠杀与碾压,就在刚才他回答帝冠男人反问的时候,一只相貌狰狞的野兽瞅准时机把他的衣袖撕扯了下去。
“还要继续么?”
帝冠男人听到雁断的回答,古板如始终不变的夕阳那般被凝固的面容,稍微有了动容的倾向。
他沉默地目睹着雁断被野兽的獠牙刺穿肩胛,凝视着雁断的长剑斩下野兽头颅的时候,终于呻吟着断裂成两截。
最终,当一只野兽高高跃起的时候,它的血盆大口即将吞噬掉雁断的头颅。
“还是不要了。”
雁断还是得承认,大尊真的只是比尊者强大,但却不是对于尊者而言无敌。
蝼蚁虽弱,多了也足以扳倒巨象。
帝冠男人大袍一挥,雁断眼前腥臭扑鼻的野兽大嘴便消失不见。
“野兽不洗漱,很难闻。”
雁断四仰八叉地躺在一片连接着青山的绿坪上,气喘吁吁道。
“这不是重点。”
帝冠男人闻言摇了摇头,他就站在雁断的身侧。
“不,这是重点。”
雁断勉强支起上半身,然后神色严肃认真地抬头望着帝冠男人,一字一句道“野兽的獠牙一成不变,但野兽们一望无际。
我的剑一成不变,我只有一人。”
“这是重点?”
帝冠男人听到雁断话语,双眸不禁微微失神,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整句话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句……”
雁断见状便出声解释道。
“你认为你输了,是因为势单力薄?”
帝冠男人剑眉微蹙,清秀古板的神色闪过一抹失望。
“最后一句的前半句。”
雁断虽然被打断,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缓声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并加以解释“野兽们是不断换新的,它们的獠牙也是。但我一直都是我,我的剑也一直是旧的。”
“这句话的重点是最后一句?”
帝冠男人仿佛跟上了雁断的思路,语气略缓道,“你认为你输给野兽们,是因为你一直没有来得及恢复,你的长剑也没来得及换新,而野兽们始终是不断换新,每一个都是全胜时期,獠牙也是锋利如初?”
“是的。”
雁断微微颌首。
“修为恢复速度不属于杀伐的范畴,我无法解决,但有关刀剑的问题,我可以稍微提点一二。”
帝冠男人对于雁断愈发满意起来,他看着雁断的眼神很是欣慰。
“方才那片原野有什么?”
他并没有正面提点雁断,而是旁敲侧击,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诱引雁断自己去思考,参悟。
“有大地茫茫,有荒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