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申的第一句话,就让十七震惊不已。
“咱们永安王府的第一任永安王,便是当初灭了那南河邪族的领兵之人。只是,当初还漏了那么几户人。二十多年前,蛊术又在大昭境内重现,当今皇上便派了现在的永安王——罗音寺里的那位去南河查看。永安王妃与永安王感情甚笃,便执意跟随,二人带着一伙军队就一同上路了,那时,王妃已身怀六甲。”阿申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哑了,他接着说道:“到了南河村,遇见了柳侧妃。王爷王妃愧于祖先对南河村赶尽杀绝之事,出于善意,瞒着圣上偷偷将柳侧妃带回了京城,想好好赡养,以消祖先罪孽。哪知道,带回来的哪是个无依的遗孤呢?她是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啊!”
阿申悲戚地看着瘦弱苍白的萧长龄,缓缓开口:“王妃分娩那天,外界皆传因难产而死,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啊!我是跟在王妃身后长大的奴,是抬着轿子看她嫁进永安王府的人啊!”
阿申眼中淌下了豆大的泪珠,“自从王妃王爷将那柳侧妃带回了京城,便一直悉心照料着,王妃却从那时起,下肢开始麻痹,渐渐地,甚至不能走路了。京城的大夫们又有几人懂那蛊术呢,纷纷说是怀胎导致的水肿。可是,到了分娩那天——”阿申哽咽了,脸愤怒地绷紧,嘴中却吐不出一个字。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夫人被抬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满是恶臭。她腿就那么挂着……骨头都没了啊……都是黄色的浊水,淌了一地……当时的世子刚出生,根本哭不出声,脸都酱紫色了,要不是我发狠捏了一把他的脚丫,怕是早就闷死了……”
十七不禁柔声问道:“怎么会这样?王爷没有发现异常吗?”
“王爷?”阿申苦笑一声。
“怎么了?”十七哑然,“不是说王妃王爷感情很好吗?”
“没遇到柳侧妃之前,感情确实好。外界皆传,王爷不堪王妃逝去之痛,便自此信佛。呵呵,你看柳侧妃为王爷生下三个子女,还都生在了世子之后。什么沉心修佛?只是某些人暗度陈仓的借口!”阿申狠狠道,眼尾的纹路仿佛都在闪着嫉恶的火花。
“两年前,世子的腿受伤了,看到那症状,我就知道,又是她搞的鬼。可是世子一心只想维护这永安王府的声誉,我答应过王妃,会好好侍奉世子,所以我忍气吞声隐瞒过去的一切,对世子言听计从。但是,就像从前一样,现在的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世子走向他母亲的那条路,我却无能为力。”
十七心情沉重地凝视着阿申沧桑的脸色,心中可谓五味杂陈。初遇阿申时,她还以为阿申只是个憨厚莽撞的健壮少年。现在仔细看他的面庞、手臂、手指,这哪是健壮,这明明是有些浮肿了。也正因这些浮肿,这才让十七忽视了阿申眼角的细纹,佝偻的脊背。
“你……替他引了子蛊,身上已经开始肿胀了是不是?”十七神情复杂地看着阿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