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悯觉得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废话，都已经走到面前了怎么还会看不清楚呢。但是奈阿荼却说道：“没有，我看到的还是很模糊的。”

奈阿荼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黑雾先生道：“我原本也没有觉得这很可怕——你认为可怕的是什么呢？”

“我看得到未来，”奈阿荼道，“我看得到你们在座所有人的未来。”

黑雾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奈阿荼道：“我不但看得到未来，我还看得到人们内心隐藏的一切，包括你和你那些隐藏在人性深处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黑雾先生道：“我乞求你不要说出来。”

奈阿荼道：“当然，我虽然知道一切，可我却对你们视为禁脔的那些没有兴趣，我只对我所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说的有点远了，我很久之前就看得到她的命运，她在今天发生什么，她在今天之后怎么样我一清二楚，我在过去的时候知道今天的内容，然后到今天，一切是按照我已知的剧情发展的，但是我突然发现我看不明白了，你说这难道不可怕吗？”

黑雾先生摇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的，反倒是我觉得你给自己剧透这种行为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血悯道：“你知道我未来会怎样？未来是怎么样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奈阿荼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血悯脸上写满了不心甘情愿。

黑雾先生道：“对了，有一句话我忘了问，你八岁的时候见到这个奈阿荼，那么具体是什么时候？”

血悯道：“他死的时候。”

黑雾先生道：“他？谁？血闵？”

奈阿荼道：“是叫这个名字，我看到那个小男孩死了以后我才让她见到我。”

“你竟然看着他死了？”血悯道。

黑雾先生问：“他是她杀的吗？”

奈阿荼道：“是的，亲手杀掉的。”

黑雾先生又问：“他死的时候大概多大。”

奈阿荼道：“五岁——按照你们的说法是这样子。”

“啊，我懂了。”黑雾先生拉长了声音说道，他转头把黑雾隔着埋头吃菜的鞠杰对准血老爷子，“血兕，我说你为什么对我的年龄感兴趣。我说我二十五岁，你就开始算计了对不对？血闵死在二十年前，死的时候五岁，活到现在正好二十五，你怀疑我是他！”

黑雾先生一拍桌子严厉地说道：“血闵是谁？”

血老爷道：“我孙子。”

血瑶瑶的母亲道：“我弟弟。”

血瑶瑶悄悄在黑雾先生耳边道：“我舅舅。”

奈阿荼道：“血家的小孩子。”

黑雾先生问血悯：“血闵是谁？”

“他是父亲，”血悯道，“他是母亲，他是哥哥，他是弟弟，他是姐姐，他是妹妹，他是爱人…他就是我。”

“瞧瞧你们血家多乱吧！”黑雾先生放松了身体靠在轮椅椅背上喃喃道，“他是血瑶瑶的舅舅，也是血瑶瑶母亲的兄弟，然后他居然是血兕的孙子！哈哈哈，你们想要笑死我，血瑶瑶叫血兕爷爷，血闵也得叫血兕爷爷，血瑶瑶反过来是血闵的外甥女，哈哈…”

“血悯，你怎么称呼血兕？”黑雾先生问。

血悯道：“他是我爷爷。”

黑雾先生哈哈大笑：“他死的时候五岁，你八岁，两个半大点的孩子——你们懂个屁。”

奈阿荼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黑雾先生伸手指着他道：“现在是我在讲，我的话讲完之前不许你说话。”

奈阿荼保持着微笑闭上了嘴。

黑雾先生道：“假设你奈阿荼，你是亲眼见到血悯杀死了血闵，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不要试图用什么时间上你赶不及这种蠢话搪塞我，你不是能够知晓未来的么，你如若能够知晓未来，你完全可以在过去先一步赶到那个场景里，然后阻止血悯杀人的。还是说，你所谓你能够知晓未来的神通，其实只不过是无能的你臆想出的本领。不，这不是谎言，你有暗中观察别人几十年之久还让别人以为你是被观察者的能力，这个能力我是可以通过逻辑关系进行证明的，已知你这个能力的存在为真，那么你知晓未来的能力的真实性就可以得到证明。这不是悖论。”

奈阿荼微笑着不说话。

黑雾先生道：“现在我应允你说话的权限，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既然在起因未发生时已知结果，为什么不进行阻拦？”

奈阿荼道：“因为我没有兴趣。”

“好的，”黑雾先生点头，“这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你有几十年如一日看着别人悲欢离合日常无聊生

活的兴趣，你也可以没有救人一命扭转生与死这两种截然不同状态的兴趣。我尊重你的兴趣。”

奈阿荼道：“我毕竟是那种无意参与低等物种命途的境界，当然我也可以偶尔提供一些在我看来是无意在你们看来却是有意甚至蓄意的干涉，比如说，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女人种那些花的秘密。”

“啊，花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和血闵有关。”黑雾先生道，“无义草嘛，传说中长满死亡的道路上的花朵，给那些逝去的灵魂以指引，种的花越多，希望轮回的心情就越虔诚，毕竟她是那么深爱他——真有意思，那么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叫爱情。”

奈阿荼道：“真的知道吗，你看，你们把什么都只知道的一知半解。这个女人想让她的爱人轮回转生，所以她在坟墓周围种下无数引导死人的植株，那你们不知道，她又自私自利的不愿意爱人离开他。”

黑雾先生道：“这又怎么样呢，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你还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