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先生接着问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只
有你一个人碰得到的棺材,里面居然能够这么拥挤?你要说你没有钱,那我是不信的,你们血家家大业大,你又是血家的天之骄女,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木咱们不强求,几具普通一点的棺材总不过分吧——这一具棺材木头用的再好,里面挤七具尸体算是怎么回事!”
血悯无力的挥了挥手,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因为棺材里面有七具尸体。
根据丧葬的礼仪,棺材里面尸体的摆放是有讲究的,但是血闵棺材里面的七具尸体却一点都不讲究,这也难怪,一个人的棺材里面要放七个人,换谁来也没法子摆放的很讲究。
七具尸骨都是小孩子的尸骨,是小男孩一定不是小女孩,因为男性的骨盆比起女性总是更小一些,女性的骨盆则更加宽大像一个圆桶的形状,这绝不涉及什么性别上的歧视,是常识也是千万年来生理责任的自我进化的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就有一个相对而言还是个小孩子的血瑶瑶,大伙儿只要拿她的身材过来对比一下就知道。
七具尸骨摆放在棺材内的各个方向上,他们的头都一律朝向棺材正中间并且相互挨着,正好拼凑成一个圆形,圆的中间正好留出来一个头颅的大小。
七具尸骨中的一具有明显的残缺,他没有头骨。
通常人们对一些散发着恐怖意义的东西敬而远之,就算是硬着头皮非接触不可了也不会太长久的回味,这样的人都是寻常的人,我们知道,不寻常的人大多会做一些通常人们不会做的事,譬如说黑雾先生,他对这些骨头兴味盎然。
黑雾先生就端坐在棺材旁边,他的头刚好超过棺材的高度,他把头探进棺材里面仔仔细细研究了每一句尸体,然后他发现这七具尸骨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一些残缺,比如说没有头的哪一个,再比如说其他六具尸骨分别缺少了双手、肩膀、脊椎、肋骨、双脚以及大腿。
黑雾先生把他的发现告诉了大家,然后说:“你们看,缺少的这些所有部分,是不是恰好可以拼成一个人?”
人们纷纷点头,分别取下几个死人身体上的一部分来拼凑出一个暂新的死人,或者混淆视听,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这早就已经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奇闻,早在数十年前就有人为这种作案手法著书立传,这当然不是为了颂扬什么伟大的德行,其中意义更多的大概是为了当成记载以引人警醒。这案例实在太出名了,也不由得黑雾先生一下子就想到这里。
倒是血悯似乎想到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她眯着眼睛看黑雾先生,后者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扭头与血悯对视
着,黑雾先生是能够看的见血悯的瞳孔的而血悯不能,从这个角度而言不是很公平,于是在几十秒钟之后血悯败下阵来,她转身避开了黑雾先生的目光。
“好啦,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回去吧,那边的人还在等我们的消息。”黑雾先生拍着手叫道,“棺材放在这里,不要合上,里头的七个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墓穴真正的主人,统统埋回去不如就在这里先放着,我有预感我们还要回来一趟。”
黑雾先生说完就招呼着血瑶瑶推他走到院门外面去,他监视着来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一个走出院门往大厅的方向回去,就这样自始至终那个想得到某种机会的血颉也没能够和血悯说到一句话。
黑雾先生和血瑶瑶落在队伍最后,同样走在最后的还有肩负这片花海主人职责的血悯。
血悯关上木门,她掏出钥匙拿起锁头,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她把锁挂在一扇门扉上没有锁,挥手把钥匙用力丢了出去。
钥匙不知道落到哪里,反正到处都是猩红色如同泥沼的海水,钥匙可能就在某个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冒着气泡沉入水中,最终被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肉瘤的物体给包裹吞食掉。
血悯快步赶上走在她前面的黑雾先生,她稍微落后一点点距离,保持着和推轮椅的血瑶瑶的平行,她的精神看上去是轻松愉悦的,黑雾先生没有回头看她都感觉到了。
黑雾先生问道:“你把钥匙扔了?”
“对,扔了。”血悯回答。
黑雾先生问:“门不锁了吗?”
血悯道:“不锁了。”
黑雾先生叹口气,道:“不锁了也好,挂在门上的锁子锁不住想进去的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血悯笑道,“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可以把墙修的非常高,把锁挂的非常多,因为高高的墙和很多的锁子都有不想让别人窥探的意思,有素质的人看见了就懂了。但是我以前真正想拦着的人其实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我如果不想来这里,没有墙壁、没有门锁我也不会来,我想来这里了,门和锁都拦不了我,现在我是愿意来这里天天看看他的,每天都要开锁就很麻烦了。”
“也对。”黑雾先生点着头说道。
然后黑雾先生、血瑶瑶和血悯,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了看那扇没有门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