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接近于争吵的声音,还是让他听了个一字不漏。
特里妮蒂的语调带着假惺惺的惋惜:“兰德,你怎么能不来呢?那可是外祖父的生日宴会。”
兰德尔的回复很冷淡:“我只有这次没去。”
特里妮蒂气笑了:“为什么?”
兰德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是什么不离不弃的虱子吗?还是你最昂贵的饰品?谁又对你有所求了?”
女声霎时间尖锐起来:“达西塔爵士许诺给你政务次官的职位,你怎么不应允,你知道这有多及时吗?何况是能源部!这是能源部!”“从普宁郡沿海运输过来的矿石,只要你把住这根命脉,你能摸到这笔资源,你想要什么没有?”
兰德尔无情地揭露她的目的:“应该是你想要什么吧,你还是不承认吗?你已经被剥夺了爵位,但又怕被他们认为你平庸蠢钝、失去利用价值,所以一直在借我的手来帮衬费勒斯家,心有不甘地想要抢回来。”
“这是费勒斯家欠我的!你欠我的!”特里妮蒂高声指责,“兰德尔!我把你生下来是要向我赎罪!”
只有一墙之隔,遗朱搁置了棋子。
兰德尔的声音破开了这让人头晕目眩的窒息感:
“是吗?你怎么不和亨利·弗里茨说这些。我只是没死在你肚子里罢了。”
“我不欠你,母亲。”
高跟鞋像锤子一样凿在木质地板上。
在特里妮蒂·费勒斯女士离开之前,兰德尔已经拎着急救医药箱来检查遗朱脸上的巴掌印。
红痕已经消下去很多,但他没给遗朱拿镜子,只是手捧着他的脸,举着浸过消毒药水的棉签往上摁。
兰德尔随口提起:“你知道从普宁郡运过来的是什么矿石吗?”
遗朱摇头。
兰德尔:“铀矿。”
国际形势上,核.威胁日渐紧迫,铀矿作为核.武器的主要原料之一,对任何国家而言都贵重非常。
所以这个政务次官需要一个还未公开过政治观点、没有什么党.派威胁性的新人来做。
这是一个被人当利剑,随时可能被牺牲的职位。
遗朱没话说,盯着兰德尔给自己上药的那只手臂——刚才挨了鞭子。
在家族中男女都有继承权的情况下,兰德尔在费勒斯家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长孙。他要牺牲,要顾全大局,同时还只能做垫脚石、做桥梁。
特里妮蒂因为他失去继承权,他要为特里妮蒂埋单。
因为这个世界人太容易死了,侥幸活着的人就会明白钱和权.力何其重要。
遗朱知道,这两样东西,兰德尔正竭力塞给他。
无话可说,遗朱把兰德尔袖口的风纪扣解开,看着他手臂上迭起如青山的脉络。
遗朱的手指沿着他受伤后鼓起的红条摸下去,随后抬眼看着他。
遗朱:“我们不回费勒斯家了好吗?”
兰德尔应声:“嗯。”
兰德尔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臂,遗朱倾身朝前拥住他:“一次也不许回去了。”
兰德尔:“好。”
遗朱真心实意地笑出来,侧身枕在兰德尔肩膀上,脸侧过去朝着他,开玩笑地说:“你妈打的我好疼啊。”
兰德尔的余光扫见他因为说话而鼓动的下颌,抽离了给遗朱当枕头的肩膀。
脸下的倚靠撤离,遗朱有些困惑地瞧着兰德尔,对方蓝眼睛冰冰凉,未给他一个眼神。
下一秒,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在亲他。
和被遗朱触摸的轨迹一样,臆想中的、一连串的吻成为现实,兰德尔不敢往中间去。
遗朱却只有讶然。
原来这个年代,兄弟情到深处……
要吻面礼的吗?